2010.11.02感恩知足

老同學孔臨時提議，到桃園去探視一位老同學柯，約今早九點半永安巿場捷運站，由孔開車，除了我，有徐，淡水李，宜蘭朱，剛好一部車。老爺和球友約打球，預計十一點左右出門，到廚房煎韭菜包給老爺當早餐，一向很早出門的女兒，可能今天的課較晚，這時也起床，於是趕緊再準備一份起司蛋土司讓女兒帶走，剩下的時間我連咖咖都來不及喝完，換好衣服套上鞋便急匆匆出門，到捷運站門口，朱笑我住最近現在才到，就是因為最近時間可以抓的剛剛好咩，我可沒遲到喔。

從我們家走二高很順，孔說上二高後她得看地圖才知怎麼走？會不會太嚇人啊？幸好沈穩的朱坐副駕駛座可以幫忙。我和徐及李在後座，一路閒聊，大約半小時就到了柯家。這是柯出事後我第一次來探視她，柯的先生姓張，朱和其他幾位同學都曾來探視過柯。張大哥帶位讓孔停好車，大家一起進電梯。房子是張家自地自建的透天厝，電梯內部以原木裝飾很氣派，不過平衡感應出點小問題，最後進電梯的張大哥一進來，鈴聲大作，朱一向是大姊頭愛搞笑，毫不客氣將主人張大哥推出去，沒想到鈴聲還是沒停，朱只好也退出搭下一班電梯。

張家如徐曾跟我形容過一般，空間寬敞裝飾也頗氣派用心，外籍看護開門，我們先進門，在客廳等張大哥和朱進來，再一起進主臥去看柯。我看到柯的第一眼十分震撼，差點當場飆淚，一個水靈靈的美人，現在變成這樣，任何人看了都心痛。

柯是高中同學，稱得上是班上前十大美女，個性又溫柔，柯的老公張大哥是標準好老公，夫家經濟狀況也很不錯，兩個孩子都乖巧，大家都為柯的幸福美滿稱羨不已，誰知道命運弄人，柯七八年前因腦瘤發作昏倒在家，住同一棟的小姑發現後緊急送醫，開刀後卻下半身及左半身癱瘓，右手及頭部能自主，心智也十分清楚。據說柯頭痛毛病很久，卻一直沒去看醫生，一發作卻造成這樣的憾事，此刻寫這日記，我的心情還是很沈重，忍不住邊寫邊掉淚。

朱果然厲害，幽默風趣，氣氛活潑多了，柯不想躺床上，張大哥讓她坐輪椅，隨幾位同學在客廳聊天，聽張大哥談兩個孩子，都十分優秀，柯戴著鼻胃管，因為不想打擾她的睡眠，所以早餐是用鼻胃管，看到同學們，柯看起來心情很好，還要找另幾位同學來，於是范及藍後來果真搭火車到桃園火車站，張大哥借了孔的車，去火車站接她倆。柯本來執意要等范及藍到之後再進房休息，可是體力無法支撐，范及藍還沒到，還是先進房去休息。

張大哥帶著范及藍進門，印象中至少十多年沒見到范，大家都變豐腴了，范說只有我一個人變瘦，那是因為我一向是健康寶寶，從來沒瘦過，畢業上班後反而瘦下來，而且同學們都是幾個孩子的媽，唯獨我沒機會當媽，應該也是我不易發胖的原因吧？

聊著天很快到午餐時間，本來不想打擾張大哥，大家提議到外面隨便吃吃，張大哥堅持買水餃回來招待，藍很細心，說柯一定希望和我們一起在家用餐，於是便留下來吃午餐。張大哥出去了好一陣子才回來，如朱所說，家中肯定沒大型鍋能煮十多人份水餃，所以張大哥買已煮好的水餃回來，我不吃肉多年，打算吃水果就好，請同學切勿張揚，不然對主人不好意思。除了韭菜餃，張大哥也準備了不少菜，同學要我吃青菜就好，於是我便和大家一塊入座。

大家都入座，張大哥卻還在忙，我瞄到他似乎在作手工丸子湯，果然張大哥說友人送了一袋魚漿，這個我能吃，笑說等會兒湯煮好我要盛第一碗。柯坐輪椅由外籍看護推過來餐廳，和大家一起吃飯，她可以自己用湯匙吃飯，張大哥說這家的韭菜餃是柯的最愛，若買別家水餃濫竽充數，絕對會被柯發現，所以剛才買水餃花了不少時間。字字句句聽的出張大哥對柯的疼惜。

柯吃完飯，由看護推她回房休息，同學們在餐廳聊天，范坐我隔壁，她一向是自信的女強人，其他同學說我和她很像，或許因此原因，高中時雖因家住的近，下課必搭同路線回家，但就如范自己公開說的，其實我和她不太對盤呢，聽范提起她婚後生活，我心裡不免感概，結婚對女人來說是大事，即使是廿一世紀的今天，結婚不光是嫁愛妳或妳愛的那個人，而是嫁那個人一家子，真的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心事。

吃過飯，幫忙收拾碗筷，我把髒碗盤拿去水槽，卻看一大盆髒污水，水槽塞子沒拔，我想幫忙洗碗，便將塞子拔起，沒想到慘案發生，污水由流理台下方迅速滲出，張大哥正好過來，張大哥說水槽壞好一陣子了，張大哥常年在中國大陸工作，家裡大大小小毛病沒法修，我連聲抱歉，一番好意卻害人家更忙亂，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移往客廳聊天，藍是不老妖精，她帶了相機，看相機裡藍的老公看來像她爸爸呢，藍的老公是張大哥介紹，而范的老公，則是藍的老公介紹，這幾個同學也真是的，當年怎麼都沒想到替我介紹啊？

這是玩笑話，事實上我因父母可悲的婚姻，雖從未說絕不結婚這種話，但對婚姻看法非常理智慎重，我一直認為女人幸福與否，看她氣色及身體狀況好壞就能推估十之八九了。我前公司還在敦南時，搭捷運偶而會巧遇藍，她帶孩子上學，我趕著上班，總是錯身而過，沒機會交談，現在看她氣色那麼好，肯定是幸福的女人。

朱說她的女兒小時候不願獨睡，說房間有鬼，朱都要女兒去抓鬼給她看，難怪朱的女兒，個個很有膽量，學校實驗課解剖青蛙，都是朱的女兒負責操刀，有乃母之風。朱的人生也是倒吃甘蔗，雖然是笑話高手，講起笑話面不改色，其實她的智慧是常人難以相提並論的，不僅馭夫有術，五個女兒個個是教養良好的公主，實在叫人佩服，我說朱妳該開戰鬥營，不乖的孩子送去讓妳“修”一下，那些孩子搞不好說朱阿姨比鬼還可怕，保證個個聽話，戰鬥營生意絕對好到接不完。

看看時間已快下午四點，打擾太久，大家差不多該告辭，孔原要一車擠七人，我堅持不肯，打算和徐去搭火車，可是范及藍說照來的方式，她倆去搭火車，於是張大哥借了孔的車送她倆去火車站搭火車，我們五人待在張家等待。

聊著聊著我忍不住提起徐的老公是標準好男人，卻老被徐嫌東嫌西，要其他同學評評理，我認識徐超過卅年，雖然個性南轅北轍，但幾乎像是異姓姊妹，她會是我往生前想見的人之一，可是對她不懂珍惜老公對她的好，實在是很生氣，衷心期盼她知福惜福，不要用最壞的相處模式把老公往外推，哪天老公真的不回頭，後悔就來不及了。

徐很搞笑，極力辯解說她老公認為他自己很幸福，朱便用徐的手機打給徐的老公，驗證徐的老公是否真的幸福，我跟徐說：「只怕如妳女兒說的，爸爸連說實話的勇氣都沒有啊。」徐的老公在手機對答中當然說自己很幸福，哪敢在老婆同學面前亂講話？又不是活膩了，萬一亂講話，回家後不知要被徐念多久？

徐辯稱她老公十年也發作過兩次吔！我說人家十年才發作兩次，妳還不知足嗎？我認識徐卅多年，深知她欺善怕惡的脾氣，對自己人都凶的很。以徐老公的條件，外面多的是女人想倒貼，徐卻說她老公沒錢，沒有女人會要。我：「妳搞不清楚狀況，社會上多是的什麼都不缺的女人，她們只缺男人！若不是妳老公真心相待，真心想當好老公好爸爸，妳哪有今天這個命和同學到處跑啊？」

張大哥回來後，我們也告辭離開，開車到我們家大概半個小時，快到時，提議來我們家唱歌，孔很搞笑說要去吉仔吃冬瓜飯，她說看我部落格寫吉仔很想去吃，可是吉仔在土城吔，車子卻已在中和巿，來不及啦。徐說去買宜安路麵線，其實換第二代經營後，他家麵線在我心目中已不值一吃，不過買麵線回去吃也好，因為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要煮晚餐都不知從何準備起呢。

買了麵線，帶孔去娘家停車，沒想到家門口被爸借給鄰居暫停，幸好附近正好有個位置可停車，車停妥後走到我們家大約三分鐘腳程。將麵線倒到鍋中，大家分享，麵線過鹹，而且第二代偷懶，以肉羹取代滷大腸，按徐說法還是比西門町阿宗好吃，我是認為兩者都不怎麼樣，還是延平北路顏家最好。

吃完麵線，泡茶，準備點心，桌上脆柿只有一個，削了也不夠每人吃兩口，脆柿又是女兒最愛便不削脆柿，削好三顆蘋果端到客廳，我跟同學解釋，蘋果削一口大小的原因，是老爺嫌我之前削的蘋果太大沒法一口咬下。婚前娘常說家中水果她若不削，放到爛也沒人動，我是早出晚歸上下班，而且也不很愛吃水果，而哥哥嫂嫂他們回家吃晚飯，吃完飯吃水果，接著帶著孩子趕回家，所以娘會這麼說，沒想到我婚後也步上娘後塵，冰箱裡的水果我若不去動手削好，再親手送到老爺手上或吩咐女兒吃，真的會放到爛都沒人動。

徐五點半就趕回家陪女兒作功課了。孔不知是否沒喝小酒，嗓子不開，直說八仙果好吃，朱也沒怎麼唱，大多數時間都在聊天。孔及朱超厲害，不但記得高中同學名字，還記得住同學的學號，我連自己的學號都不記得，而聽到那些同學名字雖有印象，但若非孔及朱她們提起，恐怕再也不會想起這些人名，感覺上我高中生活就是忙著賺錢，夜校上課只為混文憑，因為高中生活幾乎一片空白。聽孔及朱提起班上一些優秀同學，後來際遇與當初的優秀落差不小，我對命理星相有興趣，也略略懂一點點，但從不迷信，人生很多事情演變，讓人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

孔提起她老公的惡形惡狀，我說和我爸差不多。從我有記憶以來，父母沒抱過我，也沒讓我感受到他們對我的愛，所以小我四歲的老妹，到今天都還能跟我父母撒嬌牽手，我卻連牽我娘的手都感渾身不自在，所以我不上美容院，逼不得已一年去剪一次長度。和徐那麼熟，若她搭車時睡倒在我身上，我毫不客氣會把她推開，這怪癖一直到認識老爺，我也擔心受不了他碰，幸好老天眷顧，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可是除老爺之外，至今我還是不能忍受任何人刻意或無意的碰觸，這怪癖今生恐怕都沒藥可救了吧？

同學們七點多離開，相約有空再見。不一會兒，老爺打球回來了，我跟老爺提起今天去看柯的情形，說著說著眼淚又快止不住，真的是太震撼了。看到柯再想想自己，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呢？人要懂得知足感恩，把握當下的美好，陽光正面過好每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