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歲上幼稚園時，我就已經知道自己是個拉子，而且還是個隱藏拉子身份的娘 T，因為我早已發覺班上只有幾個可愛的小女生對我才有充足的吸引力。至於小男生嘛，也只能跟他們瘋狂地玩在一起，並且稱兄道弟。不過其中有個超級自戀狂的臭男生，和我同桌，以為自己長得很帥，每天打扮得油亮，更不要臉地以為每個小女生都喜歡他，所以只要是漂亮的小女生，他都會自動地像鼻涕一樣黏上去，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他確實是長得帥，很受女孩子歡迎，也時常對我獻殷勤，但我看了只覺得噁心，所以一直不理會他的追求，甚至在桌上的中間用奇異筆畫了一條又粗又長的“楚河漢界”，還威脅他若越過了界線，便會揍他一頓。幸好他識趣，不敢大膽越線，也懂得知難而退，立刻轉移目標，只黏住其他小女生，而我呢，繼續捕捉班上漂亮的小身影。

十歲上國小時，班上的小女生越長是越標緻，也越養眼，讓我有點目不暇給，而且學校年輕的女教師也是有種令人感嘆的成熟美，但她們個子太高，我總是必須抬起頭來，才能仔細欣賞她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美麗氣息。對於這一點，我當時覺得很不爽，非常希望自己能夠早點長大，然後可以輕易地緊緊捉住她們曼妙的身子一親芳澤。

可惜我當時只能躲在角落裡，很委屈地唱著羅大佑的老歌“童年”，假裝自己已經長大了，這樣才可以稍微彌補個子小的遺憾。不過看見喜歡的小女生，也只是遠觀，而不想褻玩，沒錯，是“不想”褻玩，而不是“不敢”褻玩。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小色狼？沒錯！唉，我就是這樣的人，難道你們何嘗不是嗎？

十五歲上國中時，我的老媽媽呀！她們這些小女生居然在我不注意的時候，蛻變成蹁躚嬝娜的美少女，看著她們美麗的身軀及容貌，讓我不由自主地迷醉在仙境裡，久久都不能回過神來。嘆啊，這上帝也真壞心，老是製造一些誘惑人心的尤物，尤其我這顆禁不起誘惑的色心，那能繼續承受得了這樣燦爛奪目的嬌媚呢？

所以目前我只好努力地忍，奮戰不懈地忍，咬緊牙關地忍，直到有一天，我的色膽壓過我的色心，然後便能勇敢地追求屬於我的愛情。在她們面前，我仍然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不過我相信我很快也會蛻變成一個風流倜儻的帥小子，嘿嘿，到時候四處尋花問柳，便是男人或 T 最夢寐以求的職業了。

『老媽！我回來了！』

放學一回家，我知道這個時候只有老媽一個人在家做晚飯，所以我一如往常把笨重的書包往二樓的樓梯間奮力丟去，不是我討厭讀書才丟書包，我只是在練臂力，而且我睡樓上，如此一來，就不用拎著書包上樓了，當然也是在沒人看見的情況下，才敢恣意做這種欠揍的行為。

『小喆，妳回來了！』果不其然，老媽手拿著鍋鏟，從兩坪大的廚房探頭出來大聲喊道，『媽在廚房忙，妳快去幫我泡杯牛奶！』

呃？牛奶？什麼牛奶？我沒聽錯吧？家裡有奶粉嗎？據我所知，老媽從來不喝牛奶，老爸也不喝，老姐不喜歡牛奶的味道，我的皮膚對牛奶有點過敏，一喝牛奶，皮膚便會發癢，所以更與牛奶絕緣，為什麼今天老媽突然要我泡杯牛奶？難道老媽發現我是拉子，想毒死自己的親生骨肉？

正當我還在發愣之時，腳下忽然有一團軟綿綿的小動物拉扯我的裙角，鼻間也忽然聞到一股濃濃的奶味，不過那味道不是很難聞，濃而不膩。

我低下頭一看，猛然見到一張粉紅的陌生小臉正抬起頭看著我，黑亮的眸子又大又漂亮，小嘴微微翹起，過肩的頭髮有點捲捲的，肌膚很白，猶如奶油般的白膩，身上只穿了一件粉藍色的連身裙，乍看之下，還是個挺漂亮的小女孩，好像只有五歲大，但不知她為什麼出現在我家，或許是走失了，遊蕩在路邊被老媽撿起來了。

『老媽！』我自以為是地朝著廚房大聲吶喊，『怎不送這小孩到警察局去啊？丟了小孩，她爸媽肯定很著急呢！』

『小喆，妳想送誰到警察局去？』老姐從廁所走出來，她一出來便揍我的頭罵道，『誰向天借膽，敢送她到警察局去？這小孩是我的親生女兒耶！』

我一聽，目瞪口呆地瞪著老姐，心想，她什麼時候偷偷生了個這麼大的女兒？可她目前還沒結婚，可以跟誰生啊？

『哦，老姐，妳翹課？！』我用責問的語氣問，因為突然想起她今天有課，至少要上到晚上七點，可這時候才五點半，她怎會在家呢？

『今天教授生病，主任放我們投奔自由了！』

『是哦！』我斜睨著她，有些嫉妒大學生的生活如此輕鬆，沒有笨重的書包及繁重的功課，也不用每天早起。

咦？哎呀，對不起，忘了告訴大家，我呢，姓孟名喆，字小喆，家人時常如此呼叫我。家中有二老，哦，錯了，是三老，老爸，老媽，老姐。

老爸孟士達，字〈家人稱呼〉老爸或老公，在一家規模不小的銀行上班，薪資比一般人高，不過他老是很自我陶醉地對外自稱是孟子第八十八代子孫，可我比較樸實，絕對不承認孟子是咱家祖先，因為孟子太愛說教，根本不是我的菜，錯了，意思應該是他不是我所喜歡那類型的祖先，說明白一點，換言之，我怕耳根不清淨，寧願他是個不囉嗦的人。

老媽陳蘭麗，字老媽或老耶〈老伴〉，不是那個眼瞇瞇的老歌星哦！她基本上不出外上班，是個標準的家庭主婦，說穿了，就是個煮飯婆，因為她除了煮飯之外，其他家事都會逼迫我去做，說是小孩子必須幫忙做家事，否則就是不孝，老姐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不用做家事，她只要負責家中以外的事就行了，由此可見，咱們孟家是個非常注重長幼有序的家庭，也非常分工合作。

老姐孟絲，字小絲或老姐，就讀成大，功課相當好，但只痴長我五歲，便仗勢欺人，總是把我那長得很有型的腦袋瓜當沙包來打，真是像個橫蠻無理的潑婦，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唉，這樣的女人真是破壞了咱們中國千年大家閨秀的形象，虧她還參加過插花茶道之類的課程。我相信她若是能嫁得出去，天一定會立刻塌下來，而且那個娶她的男人，他的兩隻眼睛也一定是被喇阿肉〈蛤蜊〉沾到，瞎了眼才會娶她進門！

『小絲別胡說！小玄其實是小絲國小同學的孩子，那個同學以前常來家裡吃飯，妳也見過她的呀！』老媽又從廚房探頭出來解釋，但在小女孩面前，又似乎不想多說，隨後發現我仍然愣在門前，有些訝異地問，『咦？小喆啊，泡好的牛奶呢？小玄在飯前習慣喝一杯熱牛奶暖胃。』

『媽，我去泡牛奶好了。』老姐走到用餐房，拿起牛奶瓶，開始泡牛奶了。

我的腦筋這時有些轉不過來，腳下那團軟綿綿的小動物繼續拉扯我的裙角，我只好用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她，『妳叫小玄？那個玄？玄學的玄嗎？』

那隻小動物，哦，不不不，是小女孩睜大黑眼睛，對著我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顯然不知道是那個玄字，不過那副模樣倒是很可愛。

『幾歲了？』

『五歲。』小玄張開小嘴說話了，口齒非常清楚，也非常標準，只是聲音有點嗲聲嗲氣的，比林志玲還要嗲，大概小孩子說話的聲音都是這樣子，畢竟我很久沒當小孩了，不記得自己是否也是這麼嗲。

這時老姐端出泡好的牛奶，遞給她奶瓶，然後笑著對她說，『小玄，乖，記得喝完牛奶就下樓吃飯。』

『嗯。』小玄雙手抱著奶瓶，一步一步走上樓，小小屁股扭啊扭，那模樣簡直是個五歲的小孩，哦，我忘了，她現在才五歲。

小玄回到她的房間之後，我趁著她聽不到我們談話的聲音，皺起右眉，指著樓上故意問老姐，『她真的是妳女兒啊？怎麼沒看到妳大肚子？』

老姐用力揍我的腦袋瓜，很不高興地說，『大笨蛋！我還是處女，怎會生小孩？又不是聖母瑪麗亞！何況我十五歲時，正在拼命讀書，準備考上好學校，那有時間和男孩子亂搞？』

呵呵，她還是處女？我心中有些質疑，但不敢反駁，因為她會揍扁我，這也是年紀相差太多的悲哀，總是大欺小，當下只好揉了揉可憐的腦袋瓜，佯裝很委屈地問，『那她是誰家的小孩？』

『老媽不是告訴妳了嗎？她是我國小同學的小孩！』老姐又在我腦袋瓜上揍了一拳。

『那個同學啊？我認識嗎？』我舉起雙手抱住快要被揍暈的頭，心中暗嘆，早知道這個女魔頭在家，我就應該先戴上安全帽，以免將來被她打得腦震盪。

老姐壓低聲音說道，『上官嘉莉，妳以前見過她的啊，忘了嗎？只是她後來搬家了，離得太遠，才不來咱們家吃飯，不過我一直跟她保持聯絡。』

『嗯，然後勒？』我點了點頭，難怪我會不知道老姐的國小同學有了這麼大的小孩。

老姐又繼續說，『她念國二時愛上一個高中生，和他發生關係，後來懷孕未婚生子。那高中生的父母不承認兒子犯下的過錯，硬壓著他出國轉學，因此孩子生下來之後，暫時託給她舅舅養育。可是最近嘉莉也出國了，不知去向，也一直沒有消息。她舅舅突然不想養了，她父母也早已移民到加拿大，也不想認孫子，台灣沒有其他親戚願意收養她，所以他們找上了我，問我願不願養她，否則就送她到孤兒院。』

『哦，她還真可憐啊！』我開始同情她了，這世上居然有這樣被自己父母及親戚遺棄的小孩，尤其是她母親，生而不養，實在不配做母親，可是我記得上官嘉莉那麼乖巧漂亮，怎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來呢？

老姐聳聳肩，兩手攤開來，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所以啦，我只好收留她，爸媽也答應了。剛才辦好領養手續，我現在是她的合法監護人了，也是她的新媽媽。』說完之後，又撂下一句狠話，『小喆，妳以後必須要像阿姨一樣疼愛她哈，否則的話，我一定讓老爸老媽把妳踢出家門！』

『知道了‧‧‧囉嗦‧‧‧』我有些悻悻然地上樓，哼，老姐真是個女魔頭，這時候還不忘威脅我，實在是過份到底了，唉，真希望我是姐姐，她是妹妹，這樣我才可以冠冕堂皇地欺負她。

晚飯時，我換上睡衣，下樓吃飯，孟家三老已端坐在飯桌前，而那隻軟綿綿的小動物，嗯，該換個稱呼，小玄喝完牛奶，也乖乖坐在老姐旁邊。

老姐等大夥兒都坐定了，從椅子上站起來介紹孟家的新成員，『爸，媽，小喆，她叫上官璇，璇是玉字旁的璇。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孟絲的孩子，以後會跟咱們一起住在這裡了。』隨後又指著咱們，對著小璇說道，『小璇，他們是爺爺，奶奶，和小阿姨，不要怕，他們都會很疼愛妳。』

『爺爺，奶奶‧‧‧小阿姨。』

小玄，哦，錯了，是小璇，她乖巧地喊道，只是喊我時，不知為何稍微停頓了一下，嘿嘿，或許是驚懼我的威武吧！畢竟我升級了，成了長輩，她還必須喊我一聲小阿姨呢！

『呵呵，小璇，歡迎歡迎！』老爸似乎是急著抱孫，聽到她喊聲“爺爺”，嘴巴竟然笑不合攏，真是莫名其妙，小璇又不是老姐的親生女兒，而且她還姓“上官”呢！

『小璇，不要客氣，多吃點，這樣才會長得快！』慈愛的老媽知道她的身世，自然對她感到非常憐惜，不住幫她挾菜，我想“婦人之仁”這個詞，是專門為老媽這樣的女人所創造出來的。

老媽的廚藝向來很有水準，我正在發育，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所以面對美食，很自動地專心吃飯，而且無視小璇的存在，有時還搶走她筷子上的牛肉片，動作既快又準，像極了武俠小說裡的武林高手。

『小喆！妳幾天沒吃飯了，幹嘛搶小璇的食物啊？』

或許是我高強的武功所向無敵，故而招來嫉妒，樹大招風嘛！我的頭很快遭到襲擊，抬頭一看，原來是老姐最毒的螳螂拳。

『小喆，妳吃那麼多，小心發胖！』老媽非常不悅地把我辛苦搶到的牛肉片，從我碗裡挾到小璇的碗裡去，然後用很兇悍的眼神警告我，不許再搶她的飯菜了。

老爸雖然沒有說話，他只是狠狠瞪我一眼而已，剎那間，我突然成了家中的“千古罪人”了。

『我吃飽了‧‧‧』八面受敵，兵力受損，這個時候只好先撤退了，也保持“好孩子不跟家中三老鬥”的原則，反正我排行最小，又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年紀，沒這個必要硬戰，更何況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回到房間，我快速寫完功課，然後打開電腦玩網路遊戲，不過我通常是只玩遊戲，不搞交際，所以若是有人想跟我聊天，我便溜之大吉，不與他們隨便哈啦〈閒嗑牙〉。

小璇今天新來乍到，老媽便安排她睡在二樓客房，房間裡面只有一張床及衣櫥，她打算以後再把客房佈置成一間像樣的兒童房，讓小璇住得舒服。老姐的房間正好在客房的旁邊，方便她照顧小璇，可老姐睡前似乎也只是進她的房間看了一下，然後就回房了，一點也不像是個盡職的母親，虧她還是個合法監護人，至少也要說些床上時間故事，這樣小孩才能容易睡著啊！

不過小璇在孟家的第一夜，實在是‧‧‧怎麼說呢？唉，反正我是受到最大影響的人，各位看官就聽我慢慢訴苦了。

當時窗外月黑風高，烏雲密佈，雷雨交加，我向來一倒在枕頭，便立刻睡覺的人，所以外面的雷雨熱鬧哄哄，也吵不醒我滴！可是我居然在睡夢中，夢見一隻大乳牛，老姐笑著伸手擠奶，把所有的牛奶都噴到我身上，弄得我滿身奶味，感覺有點彆扭，我一驚嚇，兩眼一睜開，馬上醒了過來，轉頭看看床邊的鬧鐘，才凌晨三點多。

『唉‧‧‧怎麼做惡夢了‧‧‧』我摸摸身上的睡衣，乾乾的，並沒有沾到牛奶，不過鼻間仍然充滿牛奶的氣味，覺得有點奇怪。

『媽媽‧‧‧』這時懷中有個軟綿綿的不明物體突然出聲了，我的衣襟同時也被一隻不明動物的爪子給抓住了。

我一驚，趕快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個不穩，咚咚咚摔到地上了，而且還四腳朝天，當然也摔疼了屁股。

『唉喲！我的屁股疼啊！』我摸著屁股哀嚎呻吟著，然後在昏暗的夜晚怒瞪著睡床，因為我已知道那隻軟綿綿的小動物是誰了。

『‧‧‧妳怎麼了？』一張非常無辜的小臉從床上探頭，小手還很可愛地揉揉惺忪的眼睛，那模樣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我愣了愣，怒火發不出來了，只好忍著屁股痛，然後哀聲嘆氣地爬回床上，沒好氣地問她，『小璇，妳不是有自己的房間嗎？怎麼會到我房間裡來呢？』

『外面打雷。』小動物簡單地回話，躺回床上，還打了小哈欠。

『所以勒？』我挑眉問。

『怕怕！』

她一喊完，立刻撲到我身上，那股奶味也立刻撲鼻，弄得我想推開她也不是，不推開她也不是，只好緊張地查看皮膚是否發癢了，過了片刻，細嫩的皮膚居然沒有動靜，我暗自慶幸了一下。

不過見她非常害怕雷聲，又不敢一個人睡，我建議她去老姐的房間睡，反正老姐是她的新媽媽，應該不會自私地拒絕而趕她走吧！

可是小動物不依，睜大黑亮的眼睛看著我，『不要，我想跟妳一起睡。』

『不行，我習慣一個人睡。』我也不依，雖然我並不討厭小孩，但她不只是個小孩，想想旁邊如果睡了隻軟綿綿的小動物，你們說，這還像話嗎？其實我也怕睡著時，一不小心壓壞了她，老姐肯定不會放過我。

她搖搖頭，清澈明亮的眼睛在黑夜裡不住閃爍，彷彿是夜空最絢爛的星辰，讓人忍不住為之讚嘆，而且無法移開目光。

我與她對視了將近五分鐘，她一直僵持著，一點也沒有要讓步的跡象，我很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但忘了是誰說過，“兒童是未來主人翁，咱們必須善待”，所以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妥協了。

『趕快睡，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嗯！』

小動物咧嘴笑了，興奮地拉起被子，閉上雙眼，然後很快就睡覺了。我也準備回到夢鄉，想辦法找出那頭大乳牛，然後再考慮該不該把牠宰了，往後也可天天吃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