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個星期之後的早晨，曲默坐上白色喜美到新達亞正式上班，總經理辦公室裡已多了一張辦公桌子和椅子，並且和蘇若雪同進同出。其實曲默擔任大公司總經理的助理，是出乎意料的輕鬆，工作不多也不累，因為蘇若雪把大部分的工作交給秘書去處理，目的是要曲默能時時刻刻陪著她，寸步不離。

既然曲默不會離開自己的視線，蘇若雪決定讓小強撤退如影隨形的保鏢，只留下幾個保護“傾城”。至於秦氏集團的股份，婚約都解除了，沒有必要留住那些股份，於是又麻煩小強分別轉賣給其他小公司，也解凍了海外的市場，算是放秦氏一條生路。小強當然是一一照辦，反正已經替朋友出了氣，得饒人處且饒人，用不著做得太絕。

蘇若雪做事非常果斷，她面不改色的撤走了公司不必要的職員以及多餘的開銷，見到被駁回的新企劃，她便拿起來仔細研究新企劃的資料。只要覺得此企劃對公司有很大的利益，不顧其他“元老”的反對，全力支持，而且配合到讓蘇爸有些後悔跟她之前的約定，讓他無法阻止這個原本不被看好的新企劃。

不過一旦實施新企劃，效果居然顯而易見，讓蘇爸及所有公司“元老” 佩服至極，紛紛讚賞她不僅有漂亮精緻的外表之外，也有精明獨到的眼光。這麼出色的美人兒，自然少不了優秀的追求者，但蘇若雪早已是個有女人的女人了，當然不會給任何人機會，一聲令下，鮮花禮物隨即送到總經理辦公室外面的秘書，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使那些鮮花禮物已被秘書滅跡，曲默仍然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坐在辦公桌前一直咬著筆蓋發呆。

『怎麼了？默默，妳吃醋啦？』蘇若雪一隻手拿開她咬在嘴裡的筆，另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臉上似笑非笑，冷豔中略帶些許嫵媚。

『嗯‧‧‧是有那麼一點點‧‧‧』曲默目瞪口呆的望著充滿魅力的女人，心想，如果她當時沒有遇到自己，或許她會選擇王子級的男人結婚，然後過著公主般的幸福生活。

蘇若雪輕輕吻上她的唇，一秒過後又迅速離開她的唇，嫣然一笑，『吃醋很好，但吃多了對身體有害！』

『哦‧‧‧』

曲默伸出舌頭舔一舔她留在唇邊的氣味，嗯，齒頰留香，很想再一親芳澤。腦子裡想著，身體跟著行動，拉下她吻住那嬌艷性感的紅唇，兩人熱情的糾纏，久久才放開。

『默默‧‧‧我喜歡妳這麼主動！』

接下來，總經理辦公室立刻掛上“開會中，不許打擾”的牌子。

新達亞上下除了蘇爸和蘇若雲，沒有人知道她們的情人關係，都以為她們只是很普通的上司和屬下，所以曲默必須掛上牌子，鎖上辦公室的門，然後再摟美人兒入懷，熱情的索取她唇舌之間令人回味無窮的玉液。

『阿潘到現在都還沒有好消息嗎？』曲默窩在蘇若雪柔軟的胸脯，有些擔心潘曉美，她去英國都一個星期了，不知她是否已經追到林欣。

蘇若雪搖頭，『我打電話問過英國的朋友，阿潘仍在努力之中，不過小欣的婚禮取消了。』

『真的哦？』曲默兩手握起拳頭，對著天花板喊道，『阿潘，加油！加油！加油！』

蘇若雪寵愛的看著曲默那張純真的臉，慶幸自己終於遇到這麼可愛的人，不由緊緊擁住她的身子，一輩子都不要放開了。

短短幾天，蘇若雪的傑出表現受到公司所有人的肯定，只是蘇爸對她們的態度仍然是不冷不熱。不過蘇媽倒是接受她們之間的感情，而且非常關心女兒，經常叫她們回家一起吃飯。曲默剛開始有些忐忑不安，總是怕蘇媽會突然變卦，怒氣沖沖的趕走自己。後來蘇媽的噓寒問暖讓曲默卸下了戒備，也同樣真心對待這樣容許她們戀愛的長輩。

一天早上，曲默忘記拿出放在冰箱的午餐，到了公司才發覺，愧疚得不敢讓蘇若雪知道，因此趁蘇若雪開會，偷偷溜出公司，然後一個人坐計程車回公寓。

她快速拿到午餐之後，便跑步下樓，可是計程車卻不見了。

『奇怪了‧‧‧我還沒付車費呢‧‧‧他怎麼沒等我下樓就走了？』

曲默正在納悶，突然眼前站了三個男人，她定神一看，發現其中一個是秦偉德，心中更納悶了，他和蘇若雪都已經解除婚約，他還來這裡做什麼？

『若雪在新達亞開會，她不在這裡。』曲默對他實話實說。

秦偉德朝她瞪了一眼，恨不得一刀殺了她，如果世上沒有曲默這個笨蛋的存在，蘇若雪老早就嫁給他了。公司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莫名其妙被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買去，又莫名其妙賣給其他小公司，他覺得事情很不簡單，所以透過最可靠的人調查之後，才知道這全是周強搞的鬼。

周強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物，一直讓自己搞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財富及特權。他是蘇若雪的死黨，所以毫無疑問，肯定是蘇若雪請求他幫忙。因為秦氏集團跟他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應該不會平白無故就打擊秦氏集團，而且還派遣身手不錯的保鑣去保護曲默及“傾城”。

蘇爸見秦氏出現危機，馬上解除婚姻，他很不甘心，於是帶著兩個手下天天埋伏在公寓附近，等待機會教訓她一頓，打殘她才能洩恨。耐心的等了幾天，總算碰到她單獨的身影，忍不住齜牙咧嘴的笑了。等她上樓，他立刻丟了一千塊給計程車司機大哥讓他走，然後笑呵呵的等她下樓。

『兄弟，上！』

秦偉德邪笑一聲，舉起手便要揍她，這時背後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瞬間抓住他那粗壯結實的手臂。

『小‧‧‧小雪‧‧‧我‧‧‧』秦偉德轉身一看，驚嚇得張大嘴巴，他那兩個手下也停止想要打人的動作。

蘇若雪臉上變得很陰沈，盯著他不語，接著用極快的速度翻踢站在一旁的另外兩個人，碰碰兩聲響起，他們立刻直直倒地哀叫。蘇若雪腳上穿著三寸高跟皮鞋，鞋跟又尖又硬，輕輕一碰就會覺得痛，何況是用力一踢。

『秦偉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碰我的女人！』她厲聲喊道，怒不可遏，一腳便往秦偉德的胯下踢去，冷眼看他，『我老早就告訴過你，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所以不可能再愛上你。默默受傷的事以及“傾城”的所有損失我都還沒找你算帳，你今天居然又故技重施，想圍毆默默。哼，我現在警告你，如果你以後再找她麻煩，就是死路一條！』

『噢‧‧‧痛‧‧‧痛‧‧‧小雪‧‧‧聽我解釋‧‧‧』秦偉德被她這麼一踢，痛得彎腰跪地，兩手摀住下身，眼淚盈眶。

『默默，咱們走！』

蘇若雪恨他入骨，想殺死他的心都有了，當然不會想聽他解釋，拉起曲默的手便要離開。

『哦‧‧‧』曲默神情有些呆滯。

秦偉德見她要離開了，突然想確定一件事，於是趕緊大聲問，『搞垮秦氏集團，還有解除婚約都是妳的意思嗎？』

蘇若雪轉過身，美眸裡閃過一道寒光，冷聲說道，『你若再肆意妄為，傷害我朋友，我會讓你們秦家身敗名裂，永無翻身之日！』

狠話一說完，便拉著曲默離開，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秦偉德的手下揉一揉被踢到的腹部，仍覺得疼痛，但可以勉強的站起來，兩人這時才趔趔趄趄的跑過來扶起他，『秦先生，咱們要不要追上去？』

『不用了‧‧‧』他淒然一笑，『你們打不過她的‧‧‧美麗冷傲的玫瑰花總是有毒刺‧‧‧咱們碰不得‧‧‧』

他很後悔當初追到蘇若雪時，沒有珍惜他們的感情，自命風流在外面偷吃，最後讓彼此刀劍相向。看來他在劈腿的那一刻，已失去她了，只是愛面子的他一直不敢承認罷了。事情弄成這樣，自己也有錯，不該去惹這朵有毒刺的玫瑰，他決定放棄，重新過著“風流公子”的日子。

蘇若雪走到車子，打開車門便把曲默丟進車子裡頭，冷冷的說，『沒有我的允許，竟然偷跑回家！如果不是我發現得早，一路上跟著計程車超速趕回來，妳早就躺在醫院裡了！』

『我‧‧‧我‧‧‧對不起‧‧‧我只是回家拿午餐‧‧‧』曲默低下頭看手中的午餐袋子。

蘇若雪微怒，『午餐可以在公司附近買，不用回家拿，這樣也可以省下計程車的錢！』

『可是‧‧‧可是這午餐‧‧‧妳是親自為我做的午餐啊‧‧‧我怕妳罵，所以才坐計程車趕回家拿午餐的‧‧‧』面對她的怒斥，曲默感到驚慌，說話的語氣因此有些顫抖。

蘇若雪聽了之後，略微感動她對自己的純情，語氣溫柔了一些，『以後如果忘了帶午餐，告訴我一聲，咱們可以一起到外面用餐。』

『哦‧‧‧』曲默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變溫和了，雙眼瞬間呈現星星型狀，很崇拜的看著她說，『若‧‧‧若雪，妳剛才好厲害哦！兩三下就打趴他們幾個耶！』

『以前為了趕走煩死人的蒼蠅，學了一點空手道防身。』蘇若雪微微一笑，『目前是七段。』

曲默聽她這麼一說，整個人立刻傻住了，沒想到豔麗飄逸的冰美人還是個“武功高強”的俠女。幸好她生氣時從不施展空手道，否則自己也會像他們三個被打的“痛不欲生”。

『那個秦什麼的‧‧‧會不會以後就不能人道了‧‧‧』曲默忽然想起她好像在離開之前踢到秦偉德的命根子，看他痛得眼淚狂飆，怕是有東西被踢破了，才會那樣很狼狽不堪。

蘇若雪淡淡的回答，『這樣更好，以後他就不會亂劈腿。』隨後又說，『那時候妳被幾個小混混打到骨折必須住院，我都還沒替妳報仇，今天只不過是輕輕踢了他一下，算是便宜他了。』

『哦‧‧‧原來真的是他指使的，那他是罪有應得了！』曲默恍然大悟。

『呵，誰讓他碰了我的女人，還有砸壞我女人投資的夜店？』蘇若雪這時仰頭呵呵的笑了。

曲默呆呆的看著坐在身邊嫵媚的大美人，心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跟這個女人有任何關係的人事物，絕對不能隨便亂碰，否則後果一定會很慘！

又過了一星期，潘曉美仍然沒有消息，曲默開始擔心了，『若‧‧‧若雪，阿潘沒有打電話來嗎？』

『沒有。』蘇若雪放下手中的企劃，看了一下時間，『咱們現在下班，今天回我爸媽家吃飯，我媽特別交代，妳必須要跟我一起回家。』

『哦‧‧‧好‧‧‧』

曲默弱弱的點頭，其實很不願意去蘇家吃飯，因為常逗樂的蘇若雲不在，氣氛有時候容易變得很僵。蘇爸和蘇若雪的性子簡直是一個樣，但父女倆卻是水火不容，常有不同意見，加上他們從不向對方低頭，實在難以和平共處，個性溫和的蘇媽只好偶爾當“和事老”，而自己呢？只能當個傻愣愣的“啞巴”。

自從蘇爸那天答應女兒，絕不干涉她在新達亞的工作，也不干涉她的同性戀傾向，所以只要她們回家吃飯，就挑剔桌上的菜色。嫌廚師豬肉滷得不夠味，花椰菜不夠青翠，魚不夠新鮮，湯不夠濃，醬不夠辣。

蘇若雪覺得吃得營養就夠了，是否美味並不那麼重要，聽到蘇爸嫌東嫌西，不禁皺起優美的眉頭暗自鄙屑他。但看在他終於默認她們的戀情，不想惡言反駁，畢竟他也盡了做父親的責任，栽培她到碩士學位。

『爸，你這麼不喜歡老陳煮的菜，不如換個廚師吧！』蘇若雪滿臉笑盈盈的幫曲默夾菜，然後轉頭問蘇媽，『聽說爸的膽固醇又增高了？』

蘇爸看到她幫曲默夾菜，心中很不是滋味，漸漸泛起醋意。這個女兒打從出生就沒幫自己夾過菜，非常憤慨女兒的胳膊兒果然是往外彎！

他很不悅的放下筷子反問，『妳沒聽說最近我的膽固醇又降低了嗎？』

『是啊，是啊，妳爸最近吃很多紅葡萄，膽固醇一下子降低很多呢！』蘇媽笑著幫蘇爸說話。

『呵呵，是嗎？最好是如此。』蘇若雪冷笑一聲，又幫曲默夾了一塊紅燒獅子頭，湊近她的耳邊說，『默默，不要光吃飯，嘗嘗這紅燒獅子頭，味道很不錯，是老陳最拿手的一道菜。』

『哦‧‧‧』曲默咬了一口紅燒獅子頭，嚼了幾下，甜甜的對她笑，『嗯，真的很好吃！』

她們親暱的樣子蘇爸看在眼裡，非常不習慣，他至今仍然不懂兩個女人怎能相愛，但又不能站起來拍桌子怒罵她們，只好將怒火悶在心裡讓它慢慢熄滅，獨自安靜的專心吃飯了。

飯後蘇爸因為想來個“眼不見為淨”，立刻溜回書房看晚報，讓蘇媽去面對她們異常的舉動。

蘇若雪拉著曲默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經意的問，『媽，若雲現在到了那個國家了？』

蘇媽端來一盤什錦水果，『晚飯前他打電話來，說他在埃及金字塔上。』神情有些擔憂，『埃及那個地方很熱，不知他有沒有帶防曬油，妳知道他細白的皮膚很禁不起太陽照射‧‧‧』

蘇媽從女兒那兒知道曲默特別吃喜歡水果，每次她們回家吃飯，飯後一定讓佣人準備切好的水果等著曲默來消滅它們。這不，曲默一見到那盤什錦水果，兩眼立即發亮，直盯著水果看。蘇媽把盤子放置在茶几上，給她一個慈祥的微笑，她也用微笑回報，接著埋頭大快朵頤，比吃飯還要開心。

蘇若雪看著曲默的吃相，笑著說，『呵，媽，他若忘了防曬油，金字塔附近一定有其他店面會賣給遊客。』

『說得也是‧‧‧』蘇媽歎了一聲，『唉，若雪，妳一到公司就給他一年的假期，他高興的立刻飛走了，可我要苦苦等一年才能見到兒子啊！想起來真有點生氣，你們姐弟倆都喜歡往外跑！』

蘇若雪插了一塊紅豔豔的西瓜遞給蘇媽，『媽，我最近不是常帶默默回家吃飯嗎？』

『妳還敢說呢！若不是我叫妳們回家，妳們這輩子也不會想要回家吃飯。』蘇媽接過西瓜，有些埋怨女兒跟丈夫一直不合，見面沒兩句話就會吵起來，她夾在中間其實很辛苦。

『媽，妳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嗎？』蘇若雪自知理虧，趕緊轉話題。

蘇媽這時才想起來，忙起身回房間，『妳們倆在這裡乖乖坐著，我有東西給妳們！』

兩人一聽，很有默契的轉頭相視無語，然後不約而同的聳聳肩，實在不知蘇媽會有什麼東西給她們。

過了一會，蘇媽回到客廳，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小絨盒，很鄭重的對她們說，『妳們的婚禮是不可能舉行，但有些禮俗是一定要有的。』

她輕輕打開盒子，一對樣式非常高雅的白金戒指靜靜躺在深藍色的絲絨上，閃閃發出柔和且溫暖的光澤，語氣有些感慨，『這對戒指算是妳們的結婚戒指，我不渴望妳們大富大貴，只希望妳們永遠珍惜彼此之間的愛，不要輕易就背叛對方，一輩子相親相愛。』

一向精明冷漠的蘇若雪突然傻住了，她未曾想過要買戒指，蘇媽幫她買了，真是個疼愛兒女的好母親。片刻之後，她慢慢拿起兩枚戒指，一枚套進曲默的無名指上，另一枚放在曲默的手心上，示意她將這枚戒指也套進自己的無名指上。

曲默見蘇媽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於是也拿起手心上戒指，套進蘇若雪纖細修長的無名指上，完成婚禮中“交換戒指”的儀式。

蘇若雪低頭看手指上的戒指，輕聲說，『媽，謝謝妳的戒指‧‧‧』　

『謝謝蘇伯母！』曲默也跟著道謝。

『耶？默默，妳是不是該改口喊我一聲媽了？』蘇媽親密的摸摸她的頭。

曲默羞澀的笑了笑，低聲喊，『‧‧‧媽‧‧‧』

蘇媽笑呵呵的說，『我這輩子注定是沒有女婿了，所以老天讓我多了個女兒。』她原本不贊同她們的選擇，認為一個女人還是應該相夫教子，但幾天的相處之後，她發覺曲默比女兒乖巧聽話了很多，就當她是自己生的小女兒，因此不再那麼介意她們違反常理的愛情了。

蘇若雪與曲默甜蜜的攜手回到公寓，手指上的戒指一閃一閃發光，交相輝映，兩人不由眉花眼笑。不過她們不知有個人正蹲在公寓樓下等候，嘴裡還斥罵著她們的無情無義，讓人等了好幾個鐘頭。

這個人遠遠的看見她們回來了，很生氣的大聲嘟嚷著，『妳們兩個究竟跑去那兒了？！我都快等到白髮了啦！』

『阿潘！』曲默聽到聲音，抬頭一看，高興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