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姐姐！』

那女孩見我幾乎傻了眼，直衝過來將我抱住，前後搖晃我的身子，然後嘟嘴低嚷著，『玉姐姐！妳不認得我了嗎？是不是病傻了呀？』

隨後伸手探測我額頭上的溫度，微微一笑，但又皺起眉頭，『燒退了，可是玉姐姐為何要在雨中觀賞芙蓉？我早已告訴過妳了，以後的日子咱們還是會一起度過！』說完便用力抱緊我的身子。

我被她如此緊抱著，彼此胸前的柔軟擠壓在一塊兒，不禁讓我臉紅心跳，腦子裡更是亂成一團，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女孩與公司電梯裡遇見的那個女孩有些不同，她的年紀較輕，體形也較嬌小，雖然容貌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但說話的語氣似乎已在清朝生活了很久，不像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可是這讓我更茫然了，為什麼我會突然穿越到古代？難道是為了這個抱住我的女孩嗎？

她鬆開我，兩眼直盯著我，有些擔憂的問，『玉姐姐，妳怎麼了？身子又不適了？還是怪怨我沒早點兒來？』她歎了口氣，埋怨的說，『原本想早點兒來探望妳，可雨勢太大，爹娘不允‧‧‧』。

彩雲聽到前半段，立即慌張起來了，『我去請夫人來！』

我一聽到“請夫人來”四個字就很頭疼，當下趕緊大聲阻止，『不要請夫人來！我沒有覺得不適！』

彩雲有些狐疑的問，『小姐真的沒有覺得不適？』

我點了一下頭，『嗯，彩雲，妳先退下休息，有事我會叫妳一聲。』

『好，彩雲先退下了。』彩雲姍姍離開，臨走前對那個女孩說，『陸小姐，咱們家小姐就勞煩您看顧了，若發覺有任何不對勁，要儘快請夫人來哦！』

那個陸小姐聽了只是笑了笑，『我明白了，妳們家小姐就安心交給我了。』

彩雲轉頭看了我一眼，片刻之後才轉身走出房門。

『玉姐姐，彩雲走了，妳可以據實告訴我，為什麼又不珍惜自己的身子？』陸小姐兩眼直視著我的眼睛，臉上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

『陸小姐‧‧‧我‧‧‧』唉，妳要我說什麼呢？我怎知蕭玉為什麼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啊！

『嘖！什麼陸小姐？叫得如此見外！妳都是叫我韓兒的啊！』她嘟起紅潤的嘴唇，不滿的抗議，模樣好誘人。

『韓兒？』我喃喃的說，有些心虛，畢竟我並不是她所熟悉的蕭玉。

她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妳曾對我唸了一首詩，詩中有我的名字，“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纔有梅花便不同。”』接著握住我的手，我突然感到她的手有些冰涼，她繼續說，『我身子畏寒，手腳時常冰冷，妳也時常打趣，說我爹娘不該將我命名為陸夜寒，害得我整日吃人參補藥。』

陸夜寒？原來她叫陸夜寒，是寒冷的寒，而不是韓國的韓。

『玉姐姐，我哥過幾天就會從江南回來，這次生意做得很順利，他在信上說很思念妳。』她幽幽的說，沒有一絲喜悅。

妳哥？我又不識‧‧‧他思念的人是蕭玉，不是我啊‧‧‧

陸夜寒接著匆忙的和我聊了幾句，因為她爹娘不希望她晚歸，於是很依依不捨的向我辭別。末了，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啄，我頓時漲紅了臉，而且紅到耳根。幸好她已離開，沒發現我的臉像紅番茄一樣的紅。

當日夜晚，已過三更，雖早已熄燈，但思如潮湧，不住回想穿越後遇見的每一個人，都讓我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想到陸夜寒的親吻，不禁翻身起坐，但又立即躺下。臉頰上的那個吻應該是姐妹之間的親暱行為，我不該胡思亂想，瓊慧也是經常這樣對我又親又抱，可是‧‧‧我為什麼會比較喜歡被她親吻的感覺？即使是臉頰，也一樣讓我怦然心動。活了二十六年，居然第一次這麼喜歡被女孩子親吻的感覺，我究竟是不是病了？

唉‧‧‧別想了！我一定會很快回到二十一世紀，這裡的人以後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可是仍然睡不著，還是學瓊慧那小妮子數羊吧！

後來記得好像數到三千五百幾十隻羊後，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是我在兩百多年前的芙園，第一次差點兒失眠的夜晚，令人非常難忘，也非常痛苦。

隔日醒來時，窗簾才剛剛透亮，卻見娘在窗前悄立良久。看著她氣韻高華的背影，不禁想起遠在加拿大的母親，忽然發現她們倆之間仍有共通處，雖容貌有差異，但皆持有慈母對子女的關愛。

『娘，您怎麼了？是不是爹爹欺負娘了？』我張開睡眼惺忪的眼睛，輕聲問。

她聽見我說話的聲音，轉身走近我的床邊，啞然失笑，『小玉兒，妳胡說什麼？妳爹爹怎會欺負娘呢？』

她說話的聲音真柔細，聽不出是嗔是喜，我只好低頭微笑不語。

『霽月，快替小姐梳洗！彩雲，快去準備早膳！』她對門外輕喊，接著用一雙溫柔的眼睛很專注凝視著我。

『娘，是否發生了不好的事？』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有預感，她一定是要告訴我壞消息，或許她已看出我真實的身分。若是如此，我也不能再欺瞞了，每天在一個陌生的身體裡生活，實在是難受！可是若告訴她實情，她會相信這種荒謬的事嗎？

她果然垂眼歎息，『唉，待妳梳洗後，用了早膳，娘再告訴妳。』

也罷，經過這些奇異的變動後，便有極壞的消息，也決計不比流落在不同時空裡的茫然無助！

不久之後，霽月幫我梳洗完畢，彩雲也準備好早膳。芙園的餐點總是清香可口，即使是毫無食慾的我也會多嘗幾口。

『娘，能否告訴我了？』我吃完早膳，雙手扶著她的右手，輕輕抱著她，像極了需要母愛的小孩。

『小玉兒，坐好。』她慈愛的握著我的手，我當然是順她的意坐了下來。

『小玉兒一直是爹娘的心肝寶貝，爹娘不忍讓妳受到任何苦。就算是終身大事，也得問過玉兒，才能接受聘禮。娘明白玉兒已有心儀對象，爹娘也並不反對妳和那位陸公子的交往，只是楊家少爺昨日又派媒婆來提親。雖一直拒絕媒婆，但娘怕妳爹下次無耐性再婉拒，而誤了玉兒的終身大事。玉兒若真心愛陸公子，為何不暗示陸公子向咱們提親之事？』

我聽後大驚，心想我怎能與不識之人結婚生子？更何況我並非這時代的人，此事萬萬不可行啊！但如今不能明說，只好期期艾艾的問，『娘‧‧‧楊家少爺‧‧‧來提親之事是真是假？』

『媒婆已來過六次，全被爹娘回絕。』她微微點頭，『小玉兒，娘怕妳聽到楊家少爺求親，又會失去胃口，因此才等妳吃飽了之後，再讓妳知曉。』

『娘，甭擔心我了，我自己會處理此事。娘，您的白髮又多了幾根，玉兒會心疼的。』我撫摸她的髮髻，心中非常敬愛這位慈愛的母親，她果真很疼愛自己的女兒。

她微微一笑，掃去眉間的陰霾，『妳啊！就是愛撒嬌！將來那個有福氣的人做了玉兒夫君，非得愛惜妳的嬌情不可！』

我一怔，摟著她的身子笑，『我才不嫁呢！我要一輩子依偎著娘撒嬌！』

娘回摟著我問，『妳不嫁陸公子嗎？』

『不嫁不嫁！』我搖頭回答，連陸公子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怎能嫁給他呢！

『好好好，不嫁不嫁，一輩子就留在爹娘身邊！』

娘一說完，和我親密的笑成了一團，呵呵，蕭玉的娘真是可愛！

午後，霽月一個人在院子裡燒茶，我走近她身邊，輕聲喊，『霽月‧‧‧』

她立即回頭問，『小姐，有何吩咐？』

我定下心，很認真的問她，『霽月，妳知道楊家少爺和陸公子是怎樣的人？嗯‧‧‧其實我是想瞭解妳對他們的看法如何？』

她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小姐，楊家少爺是個富豪子第，家財萬貫，但是為人很霸道無理，霽月和彩雲都不喜歡這樣的主子。陸公子嘛‧‧‧家境也不錯，世代都是行商，才美人俊俏，待人很厚道，小姐還時常稱讚他呢！』

『哦‧‧‧是啊‧‧‧還有呢？』我想更明白這些人。

『小姐若嫁給楊家少爺，霽月和彩雲已決定跟隨小姐，保護小姐。小姐若嫁給陸公子，霽月和彩雲還是跟隨小姐，幫小姐治理家務。陸小姐人也很和氣，跟小姐相處得很好，小姐嫁過去，就可以跟陸小姐做伴了。』

呵，這兩個小丫頭對蕭玉實在太好，真令人感動。若是霽月和彩雲有了好對象，我一定全心幫助她們找到好歸宿。

『霽月，我的好丫頭，到時別顧著我的終身大事而誤了妳的終身幸福。』

她忽然嬌羞起來了，顧左右而言他，『嗯‧‧‧小姐，茶快燒好了，霽月待會兒送到小姐的房間裡去。』

唉，好霽月，好彩雲，妳們不該是個丫鬟的命。若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回報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