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15 10:54:45陸奧雷

陽光下的蒙古包

(一)談論死亡

到學長家作客,回憶大學生活,原來對於“死亡”我們都並不陌生。學校幾乎每一年都有人死,“自殺”也總靠在路的兩邊,於是我們聽聞過上吊、聽聞過跳樓,當年更有學長向海子致敬,臥倒於火車軌下,做早逝的中文系。在那些日子裡面,學校總十分擔心我們的狀況,遇有人缺課多日,便四處打聽消息。自己班中便曾有人情緒不穩定,害她室友要打電話求助。當年學校還特別開研討會談論“死亡”,希望同學珍惜生命。只是那種研討會的氣氛本身就死氣沉沉,老師的語氣也每多使人想睡得要死,於是我們沒有聽進甚麼,反倒是老師背誦的幾首關於死亡的詩,到現在仍有模糊的記憶。

馬加爵事件披露了宿舍多人共處環境的危險,升上大學後也有人憂心於自己的學業與前途,把自己逼往無退路的境地。雖然不段努力,依然未見起色。不努力的話會被抱怨,但即使努力了結果還是被捱罵,這正如巴布洛夫的狗實驗一樣,處於雙重束縛底下,狗會發神經,人也會發神經。

很多人沒有調整心理的機制,也從來不為自己留後路。他們總是把苦惱關起來,沒有種快樂的田。農夫是快樂的,因為你覺得農夫是快樂,於是他便快樂。正如過於憂心風雨的人,他們憂心旱年、憂心烈日、憂心於貧窮和失望,於是便無法想像快樂的農夫,也無法快樂地耕種了。

(二)“權”力意志

因此,我和學長不約而同認為權仔是奇人,大學那幾年,只有他那屆沒有人死,也只有他那一屆,內地生和僑生、同學與同學之間可以親密無間,甚至每夜把酒論詩,高歌暢飲。他說“最緊要Free”,有人說,他像蒙古包,願意乾杯就可以做朋友。反正和他在一起,你總能找到快樂的理由,你甚至會笑罵他太“高調”,每每使你噴飯。

我們都知道,人生無法避免難過的事,正如你的失業、我的失戀,但只要你願意Free,願意釋放自己,很多事可以處之泰然。今宵酒醒何處,醉了的權仔很莊子。而我們更佩服他醒來積極迎接挑戰,熱愛生命。又是那個中國女排艱苦戰鬥的晚上,權仔問我們中國人最了不起的是什麼。我說:“是‘蹲’啊。”他吃著花甲一本正經地說:“我們跌低,就是會站起來。”

我從話中感到了他頑強的生命力,他大概沒有想到,某種語氣和力量每每感染身邊的人,致使夜宵也有頓悟。想著他能把封閉的人拉回來,我便記起那時躲在宿舍角落默默寫詩害羞的小方,到底權仔是如何把他拉到大排檔去,如何使小方願意傾訴心中苦事的呢?現在竟當了記者的小方,想必也跟我們一樣,當時自權仔的話語中體會到一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