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是什麼感覺？

心上吊著十五隻水桶──七上八下？

我的心裡就像是有個颶風正在成形，劇烈的拉扯著我不安、焦躁的情緒…高高的捲起…再重重的落下…

小風的每一字、每一句，在我的心湖形成了漣漪效應，恐懼，隨著一波波的水紋，不斷地、不斷地擴大…不斷地、不斷地延展…

笨手笨腳…是我…百無一用…是我…盡扯後腿…也是我…

我的悲慟魚刺般的鯁在喉頭，吞不去、嚥不下…無法吐露…



我跟隨的走在阿信寬厚的身影背後，手心的溫度，不再是記憶中的溫酡，而是被寒意取代…陣陣的冰涼，穿過我的身體、穿過我的心窩…直透我背脊…

曾經幾何，阿信的背影變得模糊…不再清晰了…

我又回想起那個夢，那個揮之不去的夢靨…為什麼阿信明明近在咫尺…我卻覺得他的心離我天涯…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留住他虛幻的影像…我不要他遠走…我不要他離開我…

這一張手，我抓住了他厚實的背心…好在…我輕呼了口氣…模糊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我眼眶中的淚…

他不發一語，沒有格開我拉住他的手，只是牽著我，走向房內…




「過來！」他輕喚一聲，大手輕抱，下一瞬間，我整個人已被他放至房旁的窗臺上…

「對不起…」他的聲音好輕好柔，讓我感覺浮在棉絮之上，「昨天不該對妳這麼大聲…」

我輕搖了頭…這個高度剛好讓我和他平視…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倒映著我的身影…也倒映著…他對我的溫柔…

「該對不起的是我…」在這樣的眼神下我倍感脆弱，淚…更是氾濫…「我不該…到處亂跑…還差點…差點把你們的演唱搞砸…」

「妳到現在還不懂嗎？」他伸出細長的手指，為我抹去兩頰的淚，「我生氣的不是妳跑到臺上去…也沒有什麼搞不搞砸的…我氣的…是妳為什麼沒有好好休息？」

「啊？」我一個怔忡…原來…

「雖然妳忽然撞到舞臺上來，的確讓我有些錯愕…」他頓了頓，語氣卻仍是如此輕柔，「但我比較在意的，是妳的身體能不能負荷？」

「我沒事了…」我輕咬住下唇…眼光變得迷離，「我只是想要…幫忙…」

「我知道！」他手一格，推開了我額前的瀏海，撫著我的傷口，「所以我不該胡亂生氣，對妳大吼的！」

「阿信…」我低喚了聲…為什麼他總是要這樣溫柔…他知不知道，他的溫柔，會把我慣壞…會讓我不能自拔…會讓我…更加更加的…喜歡他啊…

「喂！妳怎麼又哭了？」他手忙腳亂的在身上摸索，想要找到一塊手帕或衛生紙止住我的淚…

「嗚…」我沒有理會他的動作，而是一把抓住了他身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摀去…我不要他看…我不要他看我現在哭哭啼啼的醜陋模樣…我希望…在他心中…我是美好的…

「好…好吧…」他沒輒的高舉雙手，任我蹂躪他的衣服，「妳…發洩一下…也…也好…」

「嗚…」我的大腦功能又開始停擺，遇上他後，總是會這樣…「你對我…實在是…太好…太好了…」

「妳…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他僵硬的手在我頭上輕拍，順勢滑到我背上，「把妳帶出門…結果…讓妳受傷…妳是婷姐寶貝的工讀生耶…回去真不知道要怎麼跟婷姐交待啊…」

「哇～」聞言，我更是放聲痛哭…如果不是為了婷姐…如果不是為了婷姐…你還會…還會這樣待我嗎？

今夜，且讓我肆無忌殫的在你懷中哭泣吧…我想要宣洩對你的情感…我想要放空自己的情意…我想要傳達對你說不出口的眷戀…只是不知道，對你的愛，會不會有隨著眼淚、耗盡的一天？








我又重回到春天吶喊的場地…

阿信他們正在舞臺上又叫又跳的表演著…

望著他揮灑汗水的模樣，不知為何的，我的心中竟冒出了股苦澀的感覺…明明應該是最熟悉的…明明應該是最熱烈的…此刻，他們站在舞臺上…我卻有種前所未有的陌生…前所未有的懼怕…

他們離夢想越近…彷彿就離我越遠…樂團的世界…是我融不進的…

「我從他們高中組團開始就認識阿信了…」小風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旁，聲音略帶低啞，「為了親近他，我去學樂器、我去組樂團…」

「妳能想像嗎？」小風略轉頭偏向了我，直盯著我看，「我為了阿信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為了阿信我付出多少的代價…才能夠站在他身旁…近距離的看著他演出、看著他即將實現他的夢想，妳呢？半路出家…妳又為他做過了什麼？」

「我…」小風的話打得我啞口無言…我下意識的往後退…是啊…我…到底…為了阿信做過了什麼？

「妳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小風不留餘地的繼續指責著我，「妳甚至未曾分擔過他們剛組團時的辛勞…他們即將成名了！而妳卻要坐享成果！」

「我沒有！」我驚恐的用力搖晃我的頭，「我只是…我只是想…陪在他身邊而已…」

「我真不甘心！」小風指著我狂吼，「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了！卻不及妳短短的幾個月！」

「小風我…」我想告訴她…她誤會了！阿信跟我…真的沒什麼！

「妳不要再說了！」小風跳離我三步，望著我的眼神有著一股決裂，「好好看清楚我為阿信做的努力！」




語罷，小風一個旋身，跳上了舞臺，抓起了麥克風，加入了阿信的表演！

阿信沒料到小風會突如其來的加入，微微一愣，隨即露出會意的笑容…

小風的加入，讓原本陽剛的音樂，憑添了股柔媚…小風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她的歌聲雖不嘹亮，卻有著一股低沉的磁性，緊緊扣住全場的心…

阿信略帶童音的音調，搭上小風低柔的磁音，意外的形成了另一種不同的效果…原本就已火熱的場子，再度被炒得沸沸揚揚…

我在臺下看著小風和阿信天衣無縫的搭配演出，忽然覺得心好酸…胃液在翻滾…思緒被抽離…音樂再也進不了我的耳…只有他們倆的身影在我眼前持續晃動…放大…定格…

我說不出這是種什麼滋味，只知道我的喉頭緊縮，撕裂般的乾渴…我想呼喚…卻叫不出聲音…喉嚨彷彿被緊緊捏著…心上被人用皮鞭笞打…一鞭…一鞭…又一鞭…

夢境中的情形又再度浮現…原本光影罩住的地方，意外的變得清明…小風的臉，就這樣，翩然的一躍而現！

我驚恐的再度收不住腳的退後…這是我最不樂見的情景…這是我最不堪設想的情景！

惡夢竟要…成真了？





「小風是我們的主唱，」我往後退的腳步意外的被收住，撞到一個陌生的懷抱裡，「與其說是我們的主唱，不如說是為了和阿信並駕其驅才選擇主唱這個位置…」

「什麼？」我再次訝異的轉身望向聲音的來源──天！竟是夏日！他什麼時候又出現了？

「夏日晚風，我們組的樂團，」他一動也不動的望著臺上即興的演出，「我以為她撐不了多久，玩票性質而已，沒想到…她竟然熬了過來…」

「夏日？」今晚我的驚異實在是超過平日太多太多…我覺得跌倒的傷包又在發脹，抗議著我接收過多的訊息…

「我曾經理所當然的以為，阿信身旁的女人應該就是她了…」夏日抓著我重心不穩的身子，臉上表情錯亂複雜，「我只是沒有想到…」

「想到什麼？」我急急忙忙的發問…

「妳！」夏日長手一指…

「我？」我一愣…「我什麼？」

「我說子苑呀，」夏日沒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手一伸，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妳要不要加入我們的樂團？」

「你有病！」我大喊了聲，一個掙扎，逃離了他的懷抱，這人老不正經，講話顛三倒四的，讓人總搞不懂，「我什麼樂器都不會，我是音痴！」

「我認真的！」夏日再一次欺近我的身子，緊抓著我的手不放，「我保証把妳教到會！」

「我不要！」我下意識的大喊！我不要！我不要變成第二個小風！我不要！我沒有自信…我沒有自信可以贏她…我沒有自信做到她那種地步！

「妳在怕什麼？」夏日收起了他那吊兒啷噹的面孔，轉而換上的嚴肅的神情，「妳不是一直很想要再多了解阿信？妳這樣畏畏縮縮的，人家可不理妳！」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夏日似是鐵了心般的不放手了，緊緊的扣著我，不讓我移動半分，讓我的頭更是撕痛欲裂，「放開我！我──不──要──」

「跟我來！」夏日鋼鐵般的手腕讓我掙不脫，他的語氣有著濃烈的不悅，我心下一驚，更是慌亂的往後退！

「啊！」四周圍的人群在我們的拉扯下，被撞得東倒西歪、紛紛走避，摩西開海般的，自動讓出了條走道！

「夏日！」我高呼了聲，他的眼神變得深沉、變得讓我害怕…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放開…」趁著人群混亂的時候，我抓住一個空隙，扯下了他禁錮的手，什麼也沒想的就往外跑…

「子苑！」夏日的狂喊還響在我身後…我更是如受驚的小白兔頭也不回的奔走…「回來！」






我近乎無禮的格開擋在我眼前的洶湧人群…我什麼也不再想、什麼也不想說…只是不停的往前跑…往前跑…

我不要再聽了！不要了！關於小風和阿信的種種…我什麼都不想再聽了！

後方的音樂發出一陣尖銳的呼嘯…人群裡又是一陣驚呼！

我壓根兒不想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只想逃離小風、逃離夏日…逃離這一切這一切！

淚在我臉龐放縱…夢境中的種種再次鮮明的浮現腦海…阿信的臉、小風的臉、阿信的臉、小風的臉…竟密密交織的重疊！我不敢想了！不要想了！

思緒啊！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我想狂喊…我想狂喊…我只想狂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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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不該用歲月來度量，愛與不愛，時間無法給答案…
～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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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
~~~~~~~~~~~~~~~~來自於(五月˙天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