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和我在國小認識的，我轉學到她的學校。
這輩子我們沒有同班過，從國小、國中，到後來她考的二專。
那時我和班上一位女生感情很好，而她們在三年級認識，
所以接起了我和她的友誼，認識的過程很普通，相知卻很紮實。


第一年她生日，我準備了n張的小獎狀，寫著她的好，
無聊但很誠意逗人開心的小把戲。
第二年她生日，我的禮物好像只是一張紙，
但外面包裝了幾百層，還要她把拆下來的紙啊袋的都收好。
第三年我們一起進入國中，
那時每個大人都把國中的生活形容得很恐怖，
像是人進去，骨頭會不見的地獄。
每一年我都會給她驚喜，她從沒想過的意外，
而我喜歡看到別人欣喜的表情，那很有成就感。
她曾是田徑隊的一員，第一面比賽所得的獎牌放在我這裡，
不管去到哪裡，總有一份紀念品是留給我，
某年我的生日，她用電焊了我的名字在ic版上。
打工的第一份薪水，裡頭就算了我的份，
有個夏天她在壽司店打工，我常有特價甚至不用錢的握壽司享用，
一直到去年我和北鼻在一起，她是我和北鼻會相遇的第一個偶然。
嚴格說來，她是我生命中第一個T友。


她不曾瞞過我什麼事，直到我們認識的第九年，
她送給我的編號1的紙鶴上寫著，
除了「國二、國三這兩年，曾經喜歡她。」這件事以外。
我表現的很鎮靜，其實驚訝了好多天。
那瞬間，真的願意承認自己是世界上最遲鈍的生物，不，是化石。
(恐龍神經傳得比較慢，但終究會到)


而我把她當成最要好的朋友，她習慣什麼事情都向我傾訴，
尤其是她心情低落沮喪時，一定會出現在我面前。
而我也很願意聆聽，替她出點鬼主意，適時安慰打氣，
經過我的調教，有好心情，情緒穩定了才放過她。
有時一早她會挖我去吃早餐，下午沒太陽我們去打籃球。
晚上就常講電話，什麼話題都講，
從今天的心情如何到上一世她是豬還是狗，
曾經我們討論著「如果妳死了」這個問題。
娃娃說
「如果妳死了，我一定會照顧好妳的家人。當成自己的親人來關心。」
因為她知道，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是他們。
我說「啊，可是你最重要的是如何把電動玩具破關耶，
我大概這輩子會為了你的理想而毀掉終身耶。」
她超級愛玩三國志，可是我是電玩大白癡，
超級瑪莉過了第一關，自己會詫異而驚喜的拍手。


一直以來，她都是比較依賴我，而我總是很堅強，
開她笑，耍耍她，欺負她是我的樂趣。
我的重色輕友她可清楚了，不過北鼻不在時，她還是很有地位的。哈。
她也很認命的由我宰割，當然，我從不會傷害她。
雖然其實有點惡劣，可是關於她的喜怒哀樂，她的嗜好習慣通通記在心裡，
我們兩個從不瞞對方什麼事，也信任對方所做的每一個舉動。
彼此永遠都真心的替對方加油打氣，
如果全世界都反對了，知道還有一個人會站在自己的身邊。
遇到什麼事情，她第一個就是找我麻煩，
要參加聚會前想買新衣，也絕對是拉著我出門，
無聊要吃飯喝午茶，就算懶得出去也會被拖到現場。
我們還有同時抱著電話，什麼也不說的大哭快十分鐘的經驗。


在高職時，她放棄了喜歡我的念頭，認為這輩子我根本不可能愛女人，
她還說曾經暗示過我，但是我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想，我把愛女人的心情，留給了北鼻。
當時她在班上遇到另一個非常吸引她的女同學。
她陷得很深，卻也被對方踏得很深。
她說：「世界上可能會有很多個”OOO”，但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MONDAY”。」
(PS.努力隱姓埋名ING，OOO當然指的是那個女生，
那時她當然也不會叫我MONDAY啦！)
沒了情人，或許會難過寂寞，可是沒有了我，她說就等於失去了一個精神支柱，
一個能讓自己更喜歡的「自己」，對她而言，我像是老師及朋友，
帶給她的東西太多太多，從思想，價值觀，或者態度，
雖然我並沒有察覺得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好事”，讓她”受我的摧殘這麼深”，
但是在心裡那個特殊的位置，是我。


所以不管她做出什麼事情，我都覺得那是”好朋友”的關係。
我的確會因為別人的情義對待，而掏心肺的照顧支持。
那時我告訴S這件事情，
她說「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以為妳知道，裝傻的勒！」
晚上我蹲在回憶裡頭，思索還能在腦裡活動的模糊細節，
的確，很多蛛絲馬跡透露著，她放出來微弱的愛情訊號。
可是，我仍天真的以為，那是因為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


但是，身為她最好的朋友，卻每天對她做最殘忍的事，
想起來，真的覺得自己”好朋友好得很假”。
在她很喜歡我的那段時間，
我心裡的住著別人，而且每天每天都會向她報告，
因為我是暗戀，憋在心裡的情緒，只能任由在裡頭揮發。
我當然會對她全然坦白，在一個你很喜歡的人面前，
老是聽到對方說她對別人有多想念，多認真，多哀傷，是件多麼傷害心痛的事啊。
我發誓，承認遲鈍外，千真萬確的無辜啊
她不敢對我說，是怕說了以後，朋友難做。
我想她會有這樣的顧慮，但，說實在的，
我並不會因為她感情成份多了化學的變化而疏遠，
也許我無法給她情人的依靠，但我也不會放棄友情上任何的真誠。
因為，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呀！
第二次給她的打擊，應該是，又讓她知道，我愛上了女人。
這段感情來得突然，讓她訝異到不行，
其實那時我身邊有非常愛我的男朋友，而北鼻那時也有個女人。
剛開始我遮掩的很辛苦，她們只是覺得我的熱情不對勁，
卻從未往愛情那方面去想。
雖然一開始她對我和北鼻，很不能認同，
無法，只是單純怕我受到傷害。
但是，在我的堅決之下，她選擇不聞不問的祝福。


對我不再有愛情的成份，我們的相處開始變得自然而真實。(她說的啦)
她說服自己情人是短暫的，
擁有一個可以走一輩子的朋友，一個勝過愛情的友情。
我們彼此都很感謝上天，可以認識對方，
她對我的包容與體諒絕對比我對她的多。
某一方面來講，我的確有固執又強勢的個性。
畢竟，我的溫柔，是獨一無二的。


娃娃和那個她在一起快兩年。
現在卻每天都吵架，像戰爭一樣無情刷平任何情緒。
這段無時無刻的襲擊在一年前就狂野上演。

娃娃的伴，lu。會是下一次的主角。我實在有很多的話想說。
一連好幾個晚上娃娃因為心情爛透了，喝了啤酒，我們聊著。


她們的故事，沒有多艱辛轟烈，卻難以快樂甜蜜的在一起。
兩個人，已經不曉得要從哪裡下手追究，
通常吵架的人，都會說個性不合適，價值觀不容，無法溝通，不能包容。
我想，她們和天下很多分手的情人有著相同的問題。
但，會不會分手，還不知道。
可是我已經搖頭到恨不得扭下來以示我的不滿。
看到娃娃的心傷，人茫，尊嚴低蕩，
我的心情其實很混濁。
她想說的，那麼多那麼多，全世界最該聽這一席話的，只想睡覺。
有時候，對方願意坦白並且在你面前渲洩大哭，
表示在向你求救，你只是感覺不重要而忽略，老是覺得他想太多，
到底你想聽到的是什麼？說真話，又不肯聽，
不懂情人內心的情緒又說他敷衍你，
你可以遮住眼睛，什麼都不見，
你可以不開口說話，一片寂靜，
老天爺給你生耳朵，特別設計左右邊一個，還開放式的，
就是要你好好聽對方再說什麼啊。


一直到，聽到娃娃說，當時她很想”那個”時，難過的眼淚阻止不了潰決。
那個，其實只是一個念頭，那個，表示想死。
我和娃都是很尊重珍惜且愛護生命的人，都說好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絕不輕生，
所以當有這個想法時，是那種痛楚在心裡已經無法抑制擴散到心臟再也不想負荷。
我和北鼻說：「你知道為什麼，我聽到這句話會哭嗎？」
北鼻當然說不知道。
我說：
「我懂，因為我也想過。就在我處的高度，一躍而下。當然，我們都不會去做。」
北鼻帶著有點沉默卻淡淡說：「妳苦盡甘來了。不是嗎？」


那種痛，現在也許已輕輕散去。
留下的後遺症在生活裡隨處可見。
我對P的名字害怕，看到她喜歡的史努比過敏，
她的種種在我心裡是像是無法沉睡的封印。
花時間在調適，就像北鼻也需要，北鼻花的時間越多，我的期限相對拉長。
理智上，無法怪她，無法怪北鼻。
所以，我堅強，不傷害，不困擾，可以，忍住這一切。
北鼻沒有不愛我。我清楚，她自己也知道。
只是非常需要時間。
所以，等待。
等待期間一切自己料理。
等待中，害怕過，會不會還來不及愛我，就死了。
告訴自己，就算死了，也要等待。
沒頭沒尾的說，我死也不要離開你。
也許，你只是認為那是一句近乎承諾的甜言蜜語。
對，它是。
但，它帶著憂傷。


在P的房子下，我靜靜的等著北鼻進去開燈，關燈。
已經不再吵著，要過去，不再鬧著，那塊地方，無法進入。
那是她的保壘，她的王國，我是外來者。
只是，我的地盤也不容許她的佔領，
凡是出現在我眼前相關事物，不由自主的警戒。
北鼻談論的顧慮，我在最後那一次聽懂並且記牢，再也不主動提起。
心裡鑿下的大洞，變成最好的防空洞。
最好的止痛劑，就是麻木。


親愛的，這些話，我若對你講，你心裡會想什麼呢？
「真正的喜歡是不會因為一點小挫折就放棄的。」
所以，和你，和愛情，走到這裡，我們可以再走很遠很遠的路。


最近感冒了，莫名奇妙地被風寒掃到，還以為講話太多，喉嚨痛。
厚。hate~

ps這張圖是我去台北時照的，那時和北鼻和她們一起去看人體奧妙展，
這張圖，框架，很像人難以坦白的心，層層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