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23 23:21:27清水直樹

多情劍第一章至第一節 字條

作者:懷殤



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比流星的存在還要輝煌短促?
它自由,它燦爛,它奔放。
在它出現的那一瞬間,甚至代表著世上千千萬萬個人的願望。
它的生命雖然短促,但在殞落那一瞬間所煥發出的光和熱,卻足以傳頌千古。
世上有些人的生命就跟流星一樣的,只不過那些人極少,少到幾乎跟流星每一百年出現的次數一樣少。
但它的光芒雖短暫熱烈,卻永遠也沒有劍那樣令人震撼。
劍的震撼並不在於它的本身,而是在於它所迸發出的氣息。
死亡般的氣息。
在劍光飛起,迎面刺向敵人的時候,你幾乎可以在同一時間看到鮮血的迸散。
像鮮花一樣的鮮血,如同春天陽光下盛開的鮮花。
花一般的鮮血雖然只存在於剎那之間,但它所帶來的炫麗和燦爛,豈非也跟流星一樣令人震撼?
世上又有多少人,是為了這種花一般的鮮血而存在的?
那也跟流星每一百年出現的次數一樣。

荊無心坐在八角亭中。
九曲橋,橋的末端佇立著一座八角亭,八角亭在鮮花群裡,像鮮血一樣燦爛怒放的鮮花。
這是盛夏的夜晚,沒有星光,沒有蟲鳴,沒有風,只有天邊一抹淡淡的月光,還有空氣中一陣濃的化不開的酒香。
他就坐在八角亭的琉璃瓦上,他已經醉過,現在正準備再醉一次。
只有在這裡,他才能盡情的酗酒,只有在這裡,他才能盡情的爛醉,在別的地方,他連酒壺都不能碰一碰。
他甚至隨時都要保持在最清醒的狀態下,他的手隨時都該握在劍上,因為他隨時都可以看到像鮮花一樣的鮮血。
他的劍一刺出去,花一般的鮮血就會綻放,人也已經倒下,只是他從來也不知道下一個倒下的是什麼人,只因為他從來也不認識他。
這人甚至跟他沒有任何一點關係,但只要命令一傳下來,這個人就得死。
不是目標慘死,就是自己慘死。
這就是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就是為了像鮮花一樣的鮮血而存在著,每一次他殺人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極度痛苦的噁心和罪惡感。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劍鋒刺進別人心臟時,劍尖所傳來的陣陣生命的脈動。
他甚至不會忘記劍鋒一轉,劍尖所滴濺出來的陣陣血花,因為他本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存在著的。
他每一次看到這種血花,就像看到流星一樣令他震撼,他甚至全身都會發抖顫慄,那就是他一生中僅剩的歡樂。
不過在歡樂之後的痛苦,卻是他想也不敢去想的,除了剎那間的歡娛以外,他所擁有的,就是殺人之後的噁心和罪惡感。
每一次殺人以後,他都會跑到這裡來彎下腰嘔吐。
他殺的人並不多,不過才十三個,但這十三個卻都不是什麼無名的人,他們都很有名。
武林中近幾年來有四位掌教,三個大有名氣的總標頭,和六個聲名顯赫的一方梟雄,他們都無緣無故的死去,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只有荊無心知道。
因為他們就是他殺死的。
但他一點也不自豪,他只感到噁心,他每一次殺人都要用上很長一段時間,因為他不能失敗,他只要一失敗,別人就會發現他,會發現荊家的刺客。
他只能像蒼鷹一樣在目標頭頂上盤旋,他只能看準時機,一劍就要別人送命。
只一劍!
一擊不中,立刻就要全身而退,只因為第一劍往往正是刺殺交手的最佳良機,他是去刺殺的,不是去比武的。
到目前為止,他總共也才刺出十三劍。
十三劍,十三個死人,換來他手邊白花花的銀子,喝也喝不完的酒,用也用不完的女人。
每一次他嘔吐以後,都會坐在這裡喝酒,而且一定會喝醉,爛醉。
他彷彿想要藉著喝醉來逃避殺人的噁心和罪惡感,而且他一醉就是好幾天,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這一醉就不要再醒來。
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每一次都落空,他每一次喝醉的時候,不管喝的是多烈的酒,都會看到隔日早晨時的朝陽。
每一次他看到這陣朝陽,甚至都會流淚。
他流完淚後並沒有得到發洩,他會去賭,會去嫖,他會用盡一切可能痛痛快快的花他的錢,只是他花錢的時候並沒有歡樂,只是在尋求痛苦。
因為等他花完錢的時候,就又是殺人的時候,他的生命就這麼循環著,沒有自由,沒有光彩,甚至也沒有自尊。
他只是一條狗,一條被他親爹所飼養的殺人的狗。
他就是四少爺,江湖人稱四少爺的荊無心。
不過他的外號儘管很多人知道,卻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關於他外號以外的事,永遠,就好像永遠也沒有人知道一條狗的事情一樣。
誰會去關心身旁的一條流浪狗呢?

荊無心也不會去關心身旁的一條流浪狗。
他生命中的太多感官都已麻木,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笑,也不知道什麼是歡樂,他現在只是一條蜷曲在八角亭一旁嘔吐的狗。
他又看到朝陽,昨夜那十幾斤燒刀子讓他爛醉,讓他頭痛,卻沒有辦法讓他看不到朝陽。
他甚至又想流淚,不過他沒有流,不是不想流,而是淚早已流乾了,心也早已麻木。
在他嘔吐完以後,他回頭,他想再喝酒,但他卻突然發現自己竟是完全赤裸著的。
他的身旁還躺了四、五個女人,都是很年輕的女人,也很美,她們每個人都像初生嬰兒一樣的赤裸,她們每個人睡著的時候,嘴角都帶著一種滿足的笑意。
他還看到自己身旁散亂著幾件衣服,幾件根本已經撕破了的衣服,他又看到那些女人晶瑩圓潤的胴體上,甚至還帶著一點淺紅色的指甲抓痕。
一種充滿原始性慾的野獸般的抓痕。
朝陽下,鮮花裡。
她們美麗的嬌軀在顫抖,她們圓潤的乳房在沉浮,她們甚至還說著夢話,有些女孩的手甚至還抓著荊無心。
他可以想像她們昨晚所承受的一切,他也可以想像自己的粗暴,這些都是他的女人,他用錢買來的女人,她們為他獻出的只是性,不是愛。
只要你有錢,她們甚至可以在你面前裝成一個淑女,雖然她們是一群婊子,但是她們知道世上大多數的男人都喜歡花錢來欺騙自己。
荊無心每次一想到這點,他的胃就開始絞動,他忍不住又要嘔吐。
但他終於忍住不吐出來,他慢慢穿好了衣服,才剛要走,身旁的一個女孩就醒了過來。
「你現在就要走了?」那女孩吃吃的笑:「你昨晚欺負我欺負的好厲害,我簡直從來沒看過像你這麼棒的男人,你說過我今天還可以要的。」
她的人突然站起,蕩起一陣乳波,她出手環抱,她的下身在荊無心的下身摩擦著。
荊無心沒有興奮,他從五歲開始就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昨天晚上可以瘋狂,但他現在卻不能。
只因為他現在就要去殺人,昨天晚上為了十幾斤燒刀子,和這五個妓女,他已經幾乎將自己身上的銀子給用盡。
每當銀子幾乎用盡的時候,就是殺人的時候。
所以他淡淡道:「我說過?」
那女孩道:「你說過。」
她又吃吃的笑著:「你跟她們都只好過一次,卻偏偏跟我有過兩次,我知道你喜歡我多一些,我知道。」
她的手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乳房,她的乳房上都是荊無心發洩後留下來的痕跡,每當手指處碰到傷口的時候,那種刺痛感甚至會讓她興奮顫慄。
荊無心看著她,看著她身上的那些傷口,看著她熱切需要的表情,忽然明白她是屬於哪一種女人。
有些女人天生就是婊子,她無疑的就是屬於那一種,她們要的不只是性慾上的滿足,她們甚至喜歡那種受虐的殘酷和刺激。
荊無心知道這種女人,他看到她們,就好像看到自己。
他們都像狗一樣的存在著。
荊無心免強控制住嘔吐的衝動,他殺人後的痛苦到現在還未得到完全的發洩,他甚至有一種想打她的念頭。
他的手突然揮出,去打,去抓,他根本忘記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女人,他甚至一拳重重的打在她鴿子般柔軟圓潤的胸脯上。
那女孩吃痛,她想叫,卻叫不出,她一張嘴已經被荊無心用手狠狠封住,她甚至快要窒息,但一雙眼睛流露出來的並不是痛苦,而是歡樂,一種醜陋無比歡樂。
她只能喘息,荊無心打的越重,她就抓的越緊,她的手指甚至已在荊無心的背後留下幾道血痕。
荊無心看著她,看著她身上的傷痕,還有她眼裡那種歡樂,心裡甚至會興起一種殘酷暢快的滿足感,但是這種感覺讓他又想嘔吐。
他沒有吐出來,因為他還未從她身上得到發洩。
他喜歡打,她想被打,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而自然,但卻充滿了無比的醜陋。
她的身子突然間被荊無心給拋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八角亭的柱子上,她的叫聲也從媚笑變成了大叫,但一雙眼中卻充滿奇異邪惡的滿足感。
她張開雙腿叫著:「給我!給我!」
她的叫聲充滿了人類對性最原始的呼喚力,她想要,她玉一般的雙頰早已燙紅,她身上最隱密的地方也早已濕透。
荊無心從未見過需要這麼強烈的女人,她身上的傷痕並不會消減男人對她的慾望,反而一下子就能挑起性慾,一種野獸般罪惡撩人的性慾。
但她等到的並不是荊無心膨脹的慾望,而是他的嘔吐。
他終於忍不住又吐了出來,他把一切都吐在她的身上,那些穢物就順著她美麗的胴體流淌下去。
他忍不住拔腿狂奔,奔出八角亭,奔出花海,奔出那充滿淫穢醜陋的地方,他腹中的絞痛才慢慢消失。
──那淫穢又醜陋的地方,是不是就是他的全部生命?
──如果這就是他的生命,那他又該何去何從?
小幫幫 2006-06-10 11:45:19


上面的文字是你想的媽

版主回應
目前我同學是這樣命名ㄉ 2006-06-11 11:3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