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03 16:08:00費比安

【Movie】《分貝人生》導演陳勝吉Q&A



配合電影分貝人生於馬來西亞上映,在More Entertainment摩爾娛樂MM2 Entertainment Malaysia安排下,特地跟導演陳勝吉進行了訪問,細談《分貝人生》幕後故事,希望觀眾對電影有更深一層了解。
感謝導演用心的作答,但願未來還有機會,做更多類似的内容采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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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費林影室 / 陳=陳勝吉)
費:許多人都對片名一知半解,分貝一般指的是音量,其實是分+貝=貧的意思嗎?
陳:片名分貝當初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有兩個意思,第一個是分+貝=貧,另一個在古時候,貝是一個錢的單位,分貝意即分錢。《分貝人生》的整個問題,都從錢開始去延伸出來。
費:看過導演某篇采訪報道,您愛記錄東西,靈感可能來自一些文字。那麼《分貝人生》這劇本是怎麼形成的?是自台灣返馬後寫的嗎?梁秀紅(注1)有份撰寫劇本,兩人如何分工?各自負責不同段落?
陳:這個劇本當初是監製王禮霖的故事,他想要參加金馬創投(後成為2014年金馬創投百萬首獎作品),後來找上了我。我在看了那個故事之後,特別喜歡阿强那個角色,阿强那時候在原本的故事裏衹是一個很小的角色,我就將他放大,延伸至《分貝人生》現在的劇本。故事的整個架構則來自美國作家瑞蒙卡佛(注2)的一篇短篇《一件很美,很小的事》(注3),我那時候特別喜歡那篇文章,就引用了讀後的感覺,將它移至《分貝人生》。監製王禮霖找我的時候我已經在馬來西亞待了一年了。整個劇本創作過程其實經歷了幾個人,最一開始和我合寫的編劇是沈紹麒(注4),後來他離開,又剩下自己一個人寫了一陣子,才找上梁秀紅。我們的劇本分工有些妙,最初彼此會分享一下故事和彼此想法,然後就沒什麽討論,一人一稿,有什麽就在對方改寫的劇本裏去思索爲何對方會這樣編寫,這樣一來一往數次之後,才會再見面一次討論。很多時候自己喜歡的東西會被對方刪除,對方喜歡的東西會被自己刪除,但我們都堅信一件事情,就是被刪掉的情節,一定會有更好的情節被創作出來。
費:通常執導的第一部作品會有自己的東西(如故事/經歷)在裡頭,那麼《分貝人生》作為您的首部長片,有您的親身經歷嗎?
陳:我在自己以前拍攝的短片裏已經放了許多自己的故事/經歷在裏頭,所以來到《分貝人生》的時候,許多情節都不是自己有經歷過的,但是阿强這個角色或多或少和自己少年的時候有些相似,一些態度,一些舉止,包括無力對抗整個大環境。
費:據知您在寫劇本的過程中,由於背景是在Pudu一帶,經常去那裡勘景。那麼,後來電影是在這裡取景嗎?提前勘景,寫進劇本裡,是否有助後來的正式拍攝?
陳:整部電影幾乎都在Pudu完成,在寫的時候我就很常去那游蕩,拍照,將很有意思的場景發給梁秀紅,我們就想一下是否有些事情可以發生在這裏,或者劇本裏的某些想象和現實出入很大,我們就開始修改劇本。我是一個看了實際場地與演員之後,會不斷修改自己劇本,讓劇本更接近場地和演員的人。
費:不少看過首映的觀眾紛紛反映電影很沉重,我留意到海報寫著這句:“命運如何出手,活著就有出口”,電影還是有一定的光明面吧?
陳:電影裏的那首童謠,“buat apa susah,susah itu tak ada gunanye”(有什麼難過?就讓它消逝吧)對我而言其實就是一個很光明的面相,很多時候大人陷入一種困境的時候怎麽兜都無法出來,但小孩子卻可能覺得困難這些東西并不是困難,可能他們還受到大人的呵護,所以面對困難的時候,他們的心境并不會在困境裏走不出來。心裏一直念著那個困難,困難是真的無法解決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態,調整了之後,其實生命還很長,可以走得更遠。
費:關於張艾嘉的演出,是屬於特別演出嗎?媽媽這角色在原先劇本裡頭,是個戲份不多,但很重的角色嗎?當初找台灣人來演大馬人角色,可曾擔心?張姐的演出,是否有為電影注入了意想不到的火花?
陳:當初找張艾嘉的確是有擔心一個臺灣人能否勝任演出一個大馬人。在原先的劇本裏是爸爸,後來經歷很多次的修改,才變成媽媽。劇本不斷修改下,媽媽的戲份好像就有點多了。張艾嘉的演出大大的增加了這部電影意想不到的火花,她真的是一個很資深很有經驗的演員,做的功課非常多,我們都在她身上學習到很多。
費:阿强這角色,一開始首選是陳澤耀嗎?不是的話,可否透露人選?選擇,是基於監制是王禮麟的關係?對於他的演出,有什麼評價嗎?
陳:對於阿哲,一開始我的人選不是他,但我也沒有一個實際人選,我衹是希望找一個素人來演出,因爲我很喜歡用素人演戲。用阿哲是基於監製王禮霖,因爲他是阿哲的經紀人。我們倆花了很多時間去瞭解彼此,討論彼此的價值觀,才開始討論阿强這個角色。我覺得每個創作都一定伴隨著一定的限制,在一開始的問題不是“爲什麽是阿哲”,而是“是阿哲,我們可以讓阿强變得更不一樣呢”阿哲是一個很聰明,反應很快的演員,整部電影我從來沒有把他當作演員,而是把阿强當作阿哲阿哲當作阿强,而他也做得很好。
費:電影獲得了金馬獎2項提名,包括競爭相當激烈的最佳新導演,可有信心?
陳:入圍就是肯定了,不會特別去想是否能得獎,我是一個得失心很輕的人,有的話就是一個額外鼓勵,沒的話,也是一個很大的肯定。
費:早前導演在金馬創投會議提案的新計劃《風和日麗》,是關於一個家庭面對創傷症候群治療的故事,未來也會繼續朝基層、人性的真實題材出發嗎?下部作品,有在籌備了嗎?會著手拍這部,抑或其他?
陳:我自己的創作離不開成長的土地,離不開社會問題,這些人性的真實題材都是身邊的人或報章上可以看見的新聞。可能現階段覺得自己還有力氣,能做自己想做的東西,就努力去做吧。《風和日麗》目前剛剛開始啓發劇本,能不能拍成也不知道,但就將劇本寫到自己認爲好爲止。
注1:
其短片《盲口》入圍本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短片陳勝吉為本片攝影指導。
注2:
Raymond Carver,被譽為美國最偉大的短篇小說家,電影Birdman開場就采用了他的詩作,片中排的舞台劇《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Love》也是他的作品。
注3:
英文原名是《A Small, Good Thing》。描寫一位母親為兒子訂了生日蛋糕,但兒子卻在生日當天車禍,隨即昏迷不醒。當她與丈夫守在醫院時,早把蛋糕的事情忘得精光,而不知內情的蛋糕師傅也不斷打電話給她們,並被當成惡意的騷擾者。誤會越積越深,孩子最終不幸過世,當夫婦倆猛然意識到騷擾者的真實身分……
注4:
大馬獨立電影人,台灣藝術大學電影系畢業,短片有《二人》《荒城》《夜話》《流轉》《夢魂》


導演陳勝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