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24 11:04:04火神紀

2011;2012;2013;2014



2011201220132014
(文:Αρηδ)

  2011年終於還是徹底地消逝了;2012年也終究還是到了。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感覺似乎還不至於那般的不堪;至少今天陽光明媚,至少現在還陽光明媚,至少明天也會陽光明媚。
  後天,我不知道;再後天,沒有人知道。但是至少在這一刻,一切都還是如此真實。正如很多年人所有人都在擔憂著的千年蟲;2000年的元旦後,每個人都依舊無憂無慮地幸福生活。
  最近一直在聽汪峰的歌,從他的《青春》一路聽到《再見青春》;似乎他所吟唱的那一切,都已經無關成長,都已經無關愛情——一切都只是歲月流逝後所帶給我們的那些關於時代的印痕,以及這些印痕裏最悲壯的怨歎。
  只是,我們都老了;或者,還不至於老了,但至少已經青春不再了。再見,青春,再見,美麗的疼痛;再見,青春,永遠的故鄉;再見,青春,再見,燦爛的憂傷;再見,青春,永恆的迷惘……”

    2012,會是怎樣的一年呢。正如今年的股市開市,全線飄綠;正如今年的新年郵票,兇神惡煞;正如今年元旦陽光明媚之後繼而陰雨沉沉。這一切也許都跟我沒有關係,畢竟我不炒股票,我也不集郵,而天氣不管怎樣我還得照樣活著。2012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冷,很冷,冷入骨髓的那種冰涼;正如我回憶起我的2011一樣。
  在過去的一年裏,我寫過多少文字其實屈指可數;不是因為我淡忘了書寫帶給我的快樂,不是因為我已經徹底地枯竭了,而僅僅只是奔波著的生活讓我很少有時間停留在某一個地方讓我安靜地思索。在過去的一年裏,我花出去多少的錢其實我自己也算不清楚了;不是因為我賺夠了足以讓我揮霍的財富,也不是因為我手頭上有了些閑余的錢,而僅僅只是因為物價飛漲。
  2011年其實是入不敷出的一年,生活依舊拮据,心情依舊苦悶,而日子依舊乏味並看不到盡頭。

    我喜歡沒事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呆著;而諷刺的是,我現在的工作就是不能自己一個人呆著,我必須去和任何一個靠近我的人打交道。我喜歡靜靜地拿著筆寫一些不傷大雅的小文字;而諷刺的是,我現在常常寫著一些對我沒有任何意義,而對某些人而言也許意味著一切的一些數字。我喜歡安詳地泡茶,飲一杯泛著濃香的哀愁;而諷刺的是,我現在同樣在泡著一些也許我根本沒有機會可能泡到昂貴的茶,我甚至賴以泡這樣的茶為生,可是我卻再也找不到原來我所喜歡的那種心境了。
  我做著本來我應該很喜歡做的事,可是一切都已經變質了。我抽著我最愛的那種香煙,泡著我本來也許永遠也不會泡到的那些茶,我卻再也找不回我應該有的那種感覺;正如我提著我心愛的鋼筆,寫著一些我也許永遠也不會去寫的文字。
  2011,我的2011原來如此慘澹。

  我承認我現在的生活安定,靈魂腐朽,思想麻木;而我擺脫不了這種生活。我有我的責任,我有必須要去承擔起的責任;所以我必須這樣生活下去。這一切使我痛苦,可是我無力擺脫,我不喜歡,但是我卻必須這樣生活下去。
  正如我不再喜歡坐在我的書桌上寫字,不再喜歡坐在我的書房裏看著如此亂糟糟的一切;可是我卻依舊只能坐在我的書桌前我才感覺到一絲絲的平靜,我必須學會同我書房裏亂糟糟的一切和平共處。井然有序褪化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因為我們都必須活著,必須在無法改變環境的情況下去學著適應這個環境。這就是生活,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這就是我整個2011的生活。

  2011,其實是挺黯然的一年。但是還好,我還有我的大六斤同學,我還有我的小六斤寶貝。我必須持續著這種也許我並不很喜歡的生活,我也在繼續著這種其實我挺享受的生活。每每感覺到勞累,每次回到家裏,總有個挺臭屁的小六斤寶貝在我面前跑來跑去扭來扭去,遇到她心情好的時候,甚至還能聽到她哼哼嘰嘰地唱著一些沒有人聽得懂的歌;這個時候我總能感覺到平靜,以及某種祥和,在心底深處慢慢地浮起。而每每我對書房裏的所有淩亂一切開始感覺到書無法忍受的時候,大六斤同學總會給我帶來些許驚喜,某一天回家,我會突然地發現書房突然變得窗明几淨井井有條;同樣都在上班,回到家裏同樣勞累不堪,可是她回到家裏還得做家務,偶爾還總給我許多類似的驚喜,這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其實,得妻如此,得女如此,夫又複何求呢。2011年給了我最大的一個蛻變是,我從一個兒子、一個不太合格的丈夫以及父親,漸漸地開始承擔起一些我必須去承擔的責任了。縱然我還想繼續灑脫繼續無拘無束地生活,繼續追求那些遙不可及的夢想,繼續天真而無憂愁地生活下去;可是,既為人子,既為人夫,既為人父,我在享受不再孤獨的溫暖的同時,我則必須承擔起養家糊口的家庭責任。而我知道,我現在完成得還並不算好。

  2012,我不知道我會怎樣繼續下去。但我知道的是,我不會放棄我的夢想,關於很多年前寫《文字夢》時候的那個我是什麼樣子,現在的我似乎還沒有改變過;只是我變得更加慎獨,不再那麼不知所以地瘋狂追逐了。這是好呢,還是不好呢?也許這已經不再是一個命題了;不管好或者不好,我必須做出這樣的承擔。因為我已經不再只是自己一個人活著了,我的生命裏多了兩個女人,多了兩個我必須努力去使她們幸福的女人;夢想也許是可以放棄的,而這兩個女人,我卻不能放棄。
    我不否認,整個2011年我過得其實挺痛苦,我做著我並十分喜歡的工作,並不十分努力地工作,得過且過地以一種消極的方式去追逐那個不曾消逝過的夢想。記得《老友記》(Friends)裏的Rachel Greene曾經在她找到工作的時候說:I'm going to shopping for living,那時候我曾經是那樣地為她高興過;而套用她的那個句式,我似乎可以說:I'm going to teaing for living,但是我似乎並不為自己感覺到高興。我還記得之前做過的那個職業,以自己的喜愛為職業的結果是,我毀掉了我摯愛的電影以及我迷戀過的文字;而我不否認我每天耗費了大量的時間用來泡茶,所以我擔心,我現在所做的這份工作,是否還會再毀掉我的另一個愛好。

  總有許多人曾羡慕過我能以自己的愛好為職業,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當愛好有一天變成負擔的時候,我們是否還能從容去面對。也許,總必須經歷過之後才會知道這種切膚之痛帶給自己的傷害;而那些沒有經歷過的人們,不管說什麼他們似乎還是不會相信。正如錢鐘書先生的《圍城》所隱喻的那樣,城裏的人和城外的人——他們永遠也不會相互理解,只有當他們彼此交換位置,他們才會突然明瞭。婚姻如此,生活何嘗不是如此;我們永遠都在追逐那些不屬於我們並且尚未得到的一切,而對我們手中已經擁有的所有一切,不管我們曾經如何渴望並且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的一切,我們卻永遠棄如敝履永遠不會去珍惜;而假如我們突然失去那一切,我們會開始有另一種情感——後悔。
  人生就是這樣,不停地重複著這樣的一個過程——渴望、追逐、得到;漠然、丟棄、後悔。不停地迴圈,從不終止。

  人生如夢,如幻境如泡影。誰說不是呢。如果不是今天突然閑餘去翻舊博客的草稿箱,我也許其實已經忘記了我曾經還有這樣的一篇文字沒有寫完。從前文的字裏行間可以推算,這篇文字應該是2012年的年初就開始動筆書寫了,回憶一下當時寫這篇文字的光景——也許是想著那不能免俗的辭舊迎新,於是就寫點小哀怨辭別舊年展望來年吧。
  我還記得的是,那時候我已經開始有一種拖稿的壞習慣了,所以本來我都是在舊曆的過年前後寫這樣的文字,而這次則放在新曆的新依始,本來想著怎麼拖最多也就拖到了春節前後,怎麼著也該收筆了吧。不曾想,就這一拖,居然就把整個2012都給拖過去了。

  約定的世界末日沒有降臨,世界大戰沒有打起來,歐美經濟依舊低迷,物價飛漲而工資水準略有上升,油價一路狂飆而股市卻一直狂跌,我們送走了周汝昌,然後又送走了南懷瑾……曾經我們可以預想到的,以及我們做夢也想像不出來的;一切的所有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2012年的年初,我就在這篇文字裏說,過去的一年裏我寫出來的文字已經屈指可數寥寥數篇了;而2013年的年初,我還在這篇文字裏說,過去的一年裏我寫出來的文字比更前面的那一年裏要更少了許多。
  也許,我已經忘卻了如何繼續去書寫了。對於文字,我所持有的似乎只剩下回憶,以及不肯忘卻去的遐想了。2011年,我做過什麼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2012年,雖說只是剛剛才過去,可是我似乎還是想不起我曾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情;2013年,卻已經過去將近大半個月了。呵呵,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狀態呢。
  我活著,我一直都活著。只是,我開始不那麼確定我是否真的還活著呢。我的生命形態還存在著,我的思想形態呢,卻哪兒去了呢。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挺有思想的人,可是當現在我停下來安安靜靜地趴在床上的時候,我卻發現我的思想裏開始泛白泛空;對的,是不是我的思想在某一年的某一天清晨,它隨著我越來越疲憊的軀體漸漸變得麻木不堪的同時離我漸去漸遠了呢。

  有時候我去博客裏找某篇曾經寫的文字,然後我就順便地讀了自己以前寫的那些文字,我居然會很感歎地想著——原來我究竟是寫出了那樣的文字,而我竟然是完全不記得我是如何把那麼些辭彙和語句組合成了現在的那個模樣。
  對的,我終究是已經忘記了如何去書寫了。這也許就是整個2012年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慢慢地淡忘了如何去書寫。縱然我還記得那些年前,那麼不假思索就能如流水般不間斷寫字時文字帶給我的感官與精神快感;可是我卻似乎忘記了如何去獲取這種快感。

  忘卻其實並不可恥,真正可恥的是已經忘卻了那些其實並不想忘卻的一切。因為忘卻,所以懷念忘卻之前的種種。
  我還活著;抑或死去。活著;抑或如此不甘情願地活著。忘卻了曾經所有的高傲與瘋狂,如同每一個正常人一樣地生活著;我活著,如同死去。一邊緬懷著曾有過的崢嶸時光,一邊又回歸到了凡人裏的種種哀怨;我活著,如此不甘情願地活著。
  最可怕的是,其實我無計可施也無力掙扎。困扼,像一個悲劇一樣既已然註定卻無力掙脫。記得某位強人說過:美學定義裏的悲劇是,我們看到了某種美麗事物在漸漸地逝去,我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所以每一位有良知的作家都曾在其筆下殺死過某些作家自身都十分珍愛的人物,可是因為良知,作家們無法去改變客觀事物的發展規律;所以不管如何偏愛,該成為悲劇主角該被無辜扼滅的人物形象都將死去。
  我不曾想過的是,原來有一天,我自己是不是會成為自己筆下某個自己十分偏愛卻不得不朝著悲劇路線發展下去的無奈主角。但是在今天,我似乎有點兒相信了。

  我一直覺得,每一次我把自己的某一些情感如此真誠而不假思索地通過文字書寫過去;每一次書寫的過程其實都是一個蛻變以及進化的過程,只要我誠實地面對過自己的某些也許不願承認的一些事實,也許就在這個書寫的過程裏超脫出來並且跨越過去。
  人只有經歷過某些事,並且勇於去面對,然後才有可能從這些事裏超越出來;可是為何現在,我卻看不到半點可能超越的希望呢。

  有人說,一個人活著其實是一種太可怕的生活狀態。因為你沒有牽掛,一個吃飽全家不餓;而只是吃飽,那是一種太容易就能實現的生活狀態。所以你會活著,並且極度地頹廢地生活著。有人說,快快去找個伴吧;娶妻、生子、養活妻兒父母,至少也得養一條狗,然後你至少每天的某一個時間你都不能昏天黑地必須有點兒責任地去做某件事……
  可是當某件事累加了某件事,一直不停地疊加上去;直到某一天你突然感覺不堪重負的時候,也許一切就變成了另一個模樣了。我並不抱怨,我熱愛我現在的這種生活狀態,我感恩我的生活裏處處充滿了小羲的嬉鬧聲,以及小羲嬉鬧之後留給我的那種風捲殘雲後似的那般淩亂;然而這也並不矛盾,偶爾某個夜深人靜的寂寥寒夜裏,我會突發奇想般地想起單身孤獨的生活,我在想——也許我會換另一種方式生活。

  我曾經去追逐過我的夢想,我也曾經以我想要過的那種方式去生活。後來我忘卻了最初的目標並且偏離了原來的方向並且一直走到了現在。有時候,尤其是我在緬懷過往時光的時候我想過撥亂反正往原來想去的地方去;可是我才發現,我已經沒有當初的那種不顧一切的?氣以及一往無前的沖勁了,或者那種殺身成仁的悲劇情結。
  是因為現在已經成熟了所以思考問題更周全了;或者是現在已經老去了,我再經不起太多的折騰和太刺激的幻象呢?

  孔夫子最讚賞的弟子是安貧樂道的顏回。安于貧其實已經相當難得了;既安於貧而樂於道則更加難能可貴了。這也許也就成為歷代所有貧困潦倒的讀書人最好的出路,只是許多人之所以安於貧,並非是一種自主性的選擇,而更多是被安貧而不得不樂道。真正能如孟夫子所言者並不多,很多人其實只是心嚮往之並望而卻步。
  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善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僅此三言兩語,吾輩者能做到卻實是寥寥無幾。正如我一向的觀點——居不在廣居,立不在正位,妄言大道;必先居廣居先立正位而後才能有資格說行之大道。若不富貴,談何富貴不能淫;若非貧賤,又怎知貧賤能移否;若無威武,口中大言不慚什麼威武不能屈則顯得有些矯揉造作了。所以,孟夫子所要彰揚的並不如同我們一般所理解的那種大言不慚,我們必須先居廣居,立正位,行大道——然後再談得志與不得志;我們必須富貴、貧賤、威武,然後才有資格去想著淫移與屈。
  照我現在的這種狀態,居陋室,立偏位,行小道,富貴談不上,貧賤輪不著,威武差太多;孟夫子所言道與我似乎並無關係。作為一個讀書人,我卻無法以此為準則。回到儒家的老大孔夫子那裏——我想,我也許應該先守住了安貧二字,然後再去想其他。

  2011年的年底,2012年的年初,我寫過什麼其實我已經記不起來了;縱然對著這篇每一個字都是我自己寫出來的文字我都依舊感覺到陌生。可是本來是用來展望2012年的文字現在居然能變成回顧2012展望2013,應該也實屬難得。
  2013年的年初,我在想,我的2013在哪里,我又將如何走向我的2013,我又將如何到達我的2014。我開始感覺,其實20XX對我而言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包括類似這種總結前事,展望後事的文字,其現實意義並不很大。寫了那麼多年的年末紀事,又寫了那麼多年的年初計畫,終究到了今天,我才終於明白——所有的總結似乎都是無奈的回憶,所有的計畫似乎永遠也趕不上變化。
  生活的真理在於——不管如何變化,我們終究還得如此無可奈何地活著。我在想,這種類型的文字,這一篇沒頭沒尾又十分突兀的文字,會不會是最後一篇呢。

  2011,我不記得我做過了些什麼了。2012,我很忙,我似乎一直都很忙。2013,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而我似乎沒有看到有多大的變化。2014,天知道那會是一個什麼模樣。
  歲月如梭,我一直在說,可是當這篇文字寫到了最後,我才終於明白,這就是歲月如梭了。
  我愛你,生活;我恨你,生活。

        2013118日;壬辰龍年癸醜臘月甲申初七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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