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青海牧区喇嘛的生活采访
摘自喇嘛百寶箱
http://dzongsaryuan.blog.163.com/blog/static/56341110200910245753464/
2003年喇嘛会客室人物专访
Karmavs昆秋喇嘛 整理/Karma
图片& 绘图:原人
来自青海牧区喇嘛的生活采访
今天的喇嘛百宝箱电子会客室里首见一位“白家”喇嘛(噶举派,俗称白教),
由我Karma代替本台台长客串主持采访工作。以下是白家喇嘛的访谈纪录报导:
【上篇:昆秋喇嘛牧童篇】
「嗨!札西德勒,喇嘛好!请向电子报读友们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
昆秋喇嘛:
(摸摸头,露出憨厚、爽朗的笑容)「嗨!札西德勒,各位喇嘛百宝箱的读者们大家好,我是噶玛噶举传承,来自于青海创古寺的僧人,我叫昆秋,目前常驻于台湾彰化的创古边札比帝亚佛学中心。」
◎生日与藏族姓名学
Karma:
「老人家最有兴趣问年轻人的年龄了,
昆秋喇嘛今年几岁了?什么时候生日呢?」
(PS:原人台长,Karma只负责客串采访工作,
今后你可是要负责买蛋糕兼唱祝寿歌为昆秋喇嘛庆生呦!)
昆秋喇嘛:
「我小时候的俗名是诺布慈仁,出生于1972年,
可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正确的生日耶!要回家问妈妈才知道。」
Karma:
「真的?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我问过好多西藏人,他们也都不晓得自己真正的出生日期。」
(PS:有兴趣研究喇嘛星座的星象大师们可要失望了!)
昆秋喇嘛:
「对!我们西藏人一般不像汉人一样有为生日庆祝的习惯。
倒是西藏人有依照出生日期为新生儿取名字的习俗,
譬如说在星期日出生的人,可能会被命名为尼玛Nima,
尼玛在藏语里是表示太阳的意思;
而叫做达哇Dawa的人,则可能是满月之日出生的人,
达哇在藏语里正是月亮的意思。」
◎故乡·康巴印象
Karma:
「就欧巴桑脑海残存的中国地理印象所知,青海省很大呢! 喇嘛的故乡在哪儿?」
昆秋喇嘛:
「我的故乡在青海省玉树县巴塘。那儿,就是藏人一般习惯上称呼的康区。」
Karma:
(一时作惊呼与崇拜状)
「哇!喇嘛,你是康巴人呢!难怪你长得那么高大帅气,自古西藏最骁勇善战的武士与英雄好汉皆出自于康巴区。」(坐在会客室内,Karma面前的昆秋喇嘛身高足有
昆秋喇嘛:
「多谢夸奖我家乡的人,不过我已经是一名出家僧,出家人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儿时放牧经验
Karma:
「谈一谈你小时候的生活吧!」
昆秋喇嘛:
「我的阿爸拉和历代祖先一样,生活在巴塘一带,是以牧牛维生的游牧民。在与来自罗伊家乡((藏语音译,位于长江发源地一带河畔)种青稞维生的阿妈拉结婚后,生下我。从小我是在康地游牧区长大的孩子。牧民的生活很辛苦, 时常要随水草搬迁帐棚。而牛羊既是全部的家产, 也是供应我们一切生活所需的来源者。从七八岁有记忆开始, 我对小时候的印象几乎都是在看牛与照顾牛的工作。」
Karma:
「逐水草而居? 那种远离世俗尘嚣、自给自足的游牧生活想起来可真令人向往啊!」
(此时脑海中已经浮现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好景色)
昆秋喇嘛:
「Karma,对不起你说的『向往』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耶!」
Karma:
「向往的中文意思就是 假如有机会我也想要去住、去实际体验看看的意思!」
(拜托昆秋喇嘛,可不可以求你家慈悲收留Karma几天,让我尝试当个放牛一族的老翁?)
「Karma,如果每年依照春、夏、秋、冬等季节, 要固定打包收拾家当、至少要搬四次家、可以忍耐青海山上不可预测、随时都有变化的气候; 还能忍耐住在没有电冰箱、流理台的帐棚; 也会挤牛奶、检牛粪、打酥油、剪毛及编织等做主妇的日常工作。没问题,你就可以「向往」游牧民的生活。」
Karma:
「咦?那不也表示我可能没办法每天洗澡了?啊!算了,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谈谈你小时候的生活吧!」(Karma尽量忍住不去想象自己三天以上不洗澡、不洗头的蓬头垢面模样)
◎藏族童玩趣味
「当小孩子时,早上起床我和弟弟一起帮忙隔开大牛与小牛,好方便爸妈帮母牛挤奶。当爸爸妈妈工作时,我要检牛粪和晒牛粪,那是我们主要的生火燃料。做完这些早晨的工作后,我和邻地的小朋友相约赶牛到山上放牧。」
Karma:
「那你们小孩子应该都还是很爱玩的年纪,在山上你们玩不玩游戏呢?或者会做哪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昆秋喇嘛:
「小孩子当然都很爱玩,记得那时我们最常拿泥巴捏成各种佛像、菩萨像,也会用泥土做成佛堂、坛城的样子,不过小孩子年纪小,也不懂事,只是乱做乱捏的,不太像。
但是当我们做的时候呢,每个人心里都是很虔诚的。」
Karma:
「我听说西藏牧人有一种简单的自制武器很厉害,可以赶走想偷吃牛羊的野狼。」
昆秋喇嘛:
「对的,我们有一种叫做「呜嘎」(藏音)的绳子,它是用牦牛毛加上一些羊毛编织得很漂亮的一根绳子,一端绑上石头,可以将石头弹射到很远的距离。有时,牛跑到很远的山上去吃草,当我们叫牛回来,牛也听不见时,我们会利用呜嘎丢石头,将牛赶回来。我用呜嘎很厉害耶,是你们说的「高手」噢!有时候我们也会拿它来打土拨鼠,不过我从来没打过野狼。」
◎关于牧区的佛堂
Karma:
「那家里的帐棚内,有没有布置佛堂呢?」
昆秋喇嘛:
「当然,藏民族全民几乎一出生就是佛教徒,我们无论走到哪儿?或将家搬到哪儿?都不会忘记要布置佛堂及礼拜佛像。比较有钱的牧民,家里会有珍贵的佛像可以礼拜,一般的牧民家庭,如果有仁波切上师或者是佛像的图片放在佛龛上膜拜就很不错了,我们日常一定会准备的就是八供杯里的供水,每天晚上,大人一定会带着我们小孩子一起在佛龛前修法念经,要等到爸妈的功课都做完了,才可以上床睡觉。」
◎印象深刻的牧牛故事
Karma:
「喇嘛的小牧童生活,有没有哪些比较深刻的印象?」
「就像我前面说过的,小朋友都很爱玩。 有时,我们玩过头,下午要回家了,都是快点将家里的牛羊, 趁天黑以前赶回家。回到家里,爸爸妈妈会仔细清点牛羊的数目,偶尔会发现有几只牛羊还待在山上没有跟回家, 这个时候爸妈就会责骂我贪玩,不好好看顾牛羊,并且要我在晚上自己出门去山里面找丢掉的牛羊。 想起家乡的大人聊天时,曾经讲过在山上碰见过的妖魔鬼怪故事,尽管心里会非常害怕出去外面,要走一两个小时以外黑黑的山里面,但是牛羊会丢掉是因为自己贪玩,没有好好照顾的关系,也只有硬着头皮出门去找牛回来。
每次边走就会边大声念诵「嗡玛尼贝美吽」六字大明咒,求菩萨来保佑。如果牛是跟着别家的牛群,跑到邻居家里去了,第二天还可以找回来。如果牛是贪玩跑到更远的山上去了,就很有可能会被野狼吃掉,找不回来了。」
Karma:
「可怜的小昆秋,你爸妈难道不担心你也被野狼给吞了吗?」(Karma此时想起家里两个就读小学的儿子,偶尔邀请他们去住家附近爬个山,他们都宁可赖在家里,不愿意劳动肢足呢!)
「黑夜里的山上,什么都是暗暗的看不见, 只有利用叫声及口哨声来找牛。爸妈当然也会担心啊! 有时他们会偷偷跟在后面保护我。
但不是每一次都能顺利将迷路的牛找回来。 如果找不到牛,回家后,就会整夜跪在佛龛面前,一直跪拜祈求菩萨保佑牛千万别给野狼吃掉。 爸妈看见了,心里就会更生气的打我、骂我,我不敢反抗,也不敢跑出去,就是乖乖的被打被骂, 因为比起帐棚外面的妖魔鬼怪来说,爸妈祇是打我骂我而已, 心里至少还不会这么害怕。」
Karma:
「那么,曾经有多少只牛被你给搞丢了呢?」
昆秋喇嘛:
(脸上流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笑容) 「很多耶!连我自己也数不清楚呢!」
Karma:
「祈愿菩萨保佑那些迷路的牛!」
◎「嗡玛尼贝美吽」是任何藏族小孩都认得的字
Karma:
「那你们小时候上不上学呢?」
昆秋喇嘛:
「牧民的生活并不固定住在哪儿?到处搬来搬去的,根本没办法上学。九岁时,爸爸开始利用时间教我大概的认识一些法本上的字母。」
Karma:
「那冬天呢?冬天就比较不忙了吧!你们做些什么事情?」
昆秋喇嘛:
「秋天快到冬天时,我们会从牧区山上搬回乡里固定的房子居住。我对冬天比较多的印象是,我都会在冰块上或是石头上雕刻很多遍「嗡玛尼贝美吽」的六字大明咒,希望能以功德来利益全家以及牛羊。(Karma心想:「那当然,你爸被你贪玩给搞丢的财产,累积起来也有很多了吧」
Karma:
「你不是说自己出家前没上过学,那又怎么会识字呢?」
昆秋喇嘛:
「我们西藏小孩就算没上过学、不认识字,但是藏文的「嗡玛尼贝美吽」六字大明咒,是一定认得的,因为在西藏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一定可以看见藏文的六字大明咒石刻。」
【下篇:昆秋小喇嘛】
Karma:
「你何时决定要出家?是爸妈要求你、还是自己所做的决定?」
「小时候,家里一年有两次左右,会请喇嘛来家里修法祈福。每次喇嘛请来家里修法时,我都很羡慕出家人的修行生活,就会找出红色的衣服啊、或者红色的布片什么的,将它穿绑在身上,假扮自己也是一个喇嘛。
还会去拔一种西藏才有的青草,但是这个中文怎么翻译我不会说,总之它是长长、软软的,又很坚韧的一种草,我拿它当作鼓棒,敲打在家里的锅子啊、瓶子啊、锅盖上面,模仿真正的喇嘛修法时敲打鼓的声音,就这样乱敲乱打的,耳朵里虽然听不懂喇嘛修的是什么法?但是嘴巴里 会不停的念诵六字大明咒。我想,那时爸妈就应该多少猜得出我的心愿了。
到了十岁时,爸爸带我去玉树萨迦巴的寺庙听喇嘛修法念经,听了,虽然也听不懂喇嘛到底在唱诵些什么,但心里就是觉得很舒服,也很感动,法喜充满;也想就一直待在寺庙里修行,不回家了。向爸爸提出了想出家的意愿之后,爸爸很尊重我,他说如果我出家,不仅可以利益自己的灵魂,来世获得解脱,也可以同时利益及保佑全家人。
但是我的年纪还太小,希望再等一两年再说,如果到时候我还是决定要出家,爸爸会尊重我;如果决定是不出家了,等长大些时,爸妈也会分牛羊的财产给我,帮助我成家。」
爸爸是噶举派,妈妈是萨迦派,当时的萨迦派势力庞大。
Karma:
「你几岁时出家?在哪个寺庙呢?」
昆秋喇嘛:
「十二岁时,尊贵的创古仁波切回到青海玉树的创古寺,爸妈带我去见仁波切,并在仁波切法座下作皈依。一见到仁波切,我就非常非常的欢喜,仁波切也赐给我Karma Kunchok Lhasam噶玛昆秋拉萨闷的法名,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就决定有一天一定要在创古寺出家。
到了十三岁时,爸爸就送我到创古寺,我终于圆满出家的心愿了。刚开始出家时,还发生几件很有趣的事情,原因是我妈妈是属于萨迦巴传承,娘家有很多亲戚和我舅舅、以及部分爸爸的亲戚等,也都在萨迦巴的寺庙当喇嘛。那时萨迦巴是玉树地区第一所【开】【放】僧人出家的寺庙,无论在规模、建设或者管理上都比较上轨道。
如果我选择到萨迦巴寺庙,肯定会受到较好的照顾以及学习,但是我却选择了不管寺庙建筑或是管理制度都需要重建的创古寺,这使得妈妈萨迦巴的喇嘛亲戚不能原谅爸爸,还为了此事将爸爸重重的骂了一顿。他们认为爸爸是属于噶举巴传承,一定是基于这个原因,才将儿子送到属于噶举巴的创古寺,却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出自于我自己所做的决定。
后来萨迦巴的喇嘛亲戚知道原因后,另外打了一付寺庙房间的钥匙给我,好让我无论何时,都可以自由的进出萨迦巴的寺庙。有些在家亲戚刚开始看见我穿着喇嘛的衣服,也会向我打听萨迦巴寺庙何时要举办法会?他们都以为,爸爸为了我好,一定会带我去生活与照顾条件比较好的寺庙出家。」
(喇嘛与创古仁波切合影)
Karma:
「这么说来,那时才十三岁时的昆秋喇嘛,已经为自己选择一条看起来比较艰难的出家路来走啰?」
昆秋喇嘛:
「也不能这么说,我的心里就是很欢喜及接受创古仁波切的教诲。刚到寺庙时,因为寺庙才开放,所以里面的大喇嘛不多,只有九位,其余的就是十五到二十位像我一样刚出家的小喇嘛。白天,我们小喇嘛要负责搬运石头、迭砖、挖墙、夯土等粗重的建设工作,到了晚上,才有一点点的私人时间可以学习念经和修法。
而寺庙里面的大喇嘛因为要募款恢复青海创古寺的原因,
大多数都到外地为人修法、念经和募款去了,寺庙里面时常只留下一两位大喇嘛会照顾我们。虽然我知道恢复寺庙的功德利益很大,但是我也很清楚想到自己出家,并不只是为了恢复创古寺的功德利益而已。我想要学习佛法和念经的心愿很强烈,所以都是利用晚上的剩余时间,拜托寺庙里面的大喇嘛帮忙教读经文,我自己也会利用时间背经。就怕白天修法时,念诵经文的速度跟不上用功的喇嘛,那时我会觉得自己像只乌鸦学人说话,却说得不好一样的,很丢脸。」
Karma:
「这么小就出家,爸妈一定很舍不得,又是做盖房子等这么粗重的建设工作,他们会不会去寺庙探望你呢?」
(Karma身为家长的温情主义,此际已经忍不住洋溢在胸口作祟了)
昆秋喇嘛:
出家前爸爸有说过,既然要出家,就不准还俗。
万一不幸想还俗,他既不会再认我这个儿子,
也不会准许我回家,以免全家为我而感到丢脸。
刚出家时,我会很想念住在山上牧区的家人,但是不会因为这样,特别的产生想要回家的念头。在创古寺,寺庙因为没有多余经费,只有中餐的咱粑是由寺庙供应,早餐和晚餐呢,就要靠出家人自己想办法解决。所以,爸妈大约每个月一次,会从山上送酥油和咱粑的食物供养给我。我每个月都有机会见到父母,但不会因为待在寺庙里,过很辛苦的出家生活,就想要跟在他们后头回家。」
Karma:
「才十三岁就参加盖房子的工作,那可真是不容易呢!在台湾的小朋友,才刚要由小学上中学的年纪吶!」
昆秋喇嘛:
「没有办法,这是业力导致的来世投胎问题。
但那个时候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却一点都不感到辛苦呀!
那时候我一边帮忙建设寺庙、一边背诵经文、大约花了两年的时间,
一些法本和仪轨的修法内容才慢慢的熟练。
到了大约十六七岁时,身材比较高大了,力气也比较多,
清晨起床做完早课后,早上八点就要开始建庙工作。
平时还好,最怕春天雪水融化时,
天气还很冷,地面又很湿,我们还要做挖地整地的工作。
工作时,身上衣服又湿又冷,要拿着那个挖土的工具,中文怎么说?
Karma:
是圆锹吗?
对!就是圆锹的工具挖土。白天一直挖土,
手上都会长起水泡,到了晚上就用嘴巴将水泡咬掉。
明天,水泡又会再长出来,就这样一直的工作工作,就算两手裂开了,也不去管它。
除了挖土外,我也会做迭砖啊、迭石头的工作。
为了想学习更多的经文,和害怕大喇嘛会生气不教我,
所以不管哪个大喇嘛、老喇嘛叫帮忙做事,我都会尽量努力的去做。
甚至,我还组织一个两三个人的工作班底,
有时大喇嘛叫去做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赶快去完成。」
(Karma已经快忍不住肿胀在胸口的情绪,哪个人请帮忙递张卫生纸来...)
Karma:
「你会后悔选择到创古寺去吃苦受罪吗?」
(如果是我,可能早已半夜躺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然后想办法滚到萨迦巴寺庙,找亲戚倚靠去了)
昆秋喇嘛:
(又来个喇嘛式的憨憨笑容)
「一点都不会,不管做什么事情,付出去的,总是会有学习的代价。
我在青海创苦寺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至少现在盖房子、夯土的事情都难不倒我。
那时候我们在生活上,外人听起来也许感觉很辛苦,
但是我们在精神上却一直都是很快乐的,
喇嘛们彼此的感情都很好,碰到有事情时也都会互相帮忙。
虽然现在我人待在台湾,但是心里面还是一直怀念那个时候的生活,唉!」
(昆秋喇嘛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Karma:
「在青海创古寺的恢复工作,总共花费了几年时间?」
昆秋喇嘛:
「从十三岁进寺庙出家开始,到十八岁寺庙终于恢复完成,我花了六年的时间,陪着青海创古寺一块砖、一面墙的盖起来。当寺庙终于建设好的那一天,我心里好赞叹、也很感动集合了这么多人的供养和力量,终于将寺庙和闭关房重建好,从此以后可以利益更多的众生来学习佛法。」
Karma:
「寺庙盖好了,你们总算也能松一口气了。」
恢复后的青海创古寺全貌 (让青少年昆秋喇嘛费尽气力, 全护持建设的寺庙)
◎寺院的化缘工作
昆秋喇嘛
「哪里呀!当喇嘛的生活哪能轻松呢?当寺庙盖好后,附近村庄的人家陆续有小孩送来寺庙里面出家,我们出家人变成大约七、八十个。虽然寺庙里一样只供应中午一次咱粑,但是对于建庙建得很穷的寺庙来说,有这么多张嘴巴要喂饱,还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所以那时候,我们这些年纪比较大的喇嘛,开始外出去化缘。咦,中文有另外一个讲法是...?
(稍微迟疑了一下,Karma插嘴:「叫托钵」)?
啊!对,就是那个「扥钵」。
我和另外一位年纪差不多的喇嘛一组,负责进入山上的牧区作化缘的工作。我们有两个人,只是牵一匹马,却不敢骑,因为这只马要负责帮我们背化缘得来的酥油和咱粑。在山上的牧区,地方真的很大,有时候我们一直走一直走,大约走上三、四个小时吧!才能碰到一户人家。如果遇到刚好主人不在家,就要一直等,等到他们回家,才能进去化缘。如果是碰到比较穷苦的家庭,反而是要将前面化缘得来的食物,再分出去一些给他们。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吧!我们两个年轻的喇嘛,加上一匹马,就只是在山上走来走去,从这个山头越过那座山,不停地去牧区的家庭化缘。
有时很幸运能够借住在人家家里面一个晚上,算是很舒服的享受。有时候走了很久,又已经到了晚上,也找不到一户人家。这时即使刮风、下雪,地上再潮湿,我们累了,没有地方可以睡觉,心里也只能忍耐,想办法将坏天气熬过去。只要想到寺庙里面有很多小喇嘛要养,我们外在的身体再辛苦,心里面却一点也不会觉得累。」
Karma:
(谁?谁?谁?谁有卫生纸啊!赶快拿来)
「那你们很笨吶,为什么不带帐棚去山上搭呢?」
昆秋喇嘛:
「我们两个喇嘛包括那匹马,都是空着准备要运化缘得的食物回寺庙,如果才一出门就大包小包的带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哪里还有多余的手来提供养得来的食物呢?」
Karma:
(是不是该将两个未尝人间疾苦的儿子,打包送到西藏寺庙去?体验在苦日子中熬出来的幸福真滋味)
(采访圆满,谢谢大家!)
附录:我所认识的昆秋喇嘛
文:巴嫫
公元2001年嘉哇仁波切到彰化巡回演讲时,我在会场外面第一次看到他:一个长得高大、身穿藏服的僧人。我仔细的观察这位藏人,他虽然站在那里没多久,但是周围就是有很多人围着他跟他说话,他那平易近人的态度激发我想认识他的冲动(因为那时我刚好接触藏传佛教,所以看到自家喇嘛就会感觉很温馨)。
从第一次跟喇嘛交谈,到现在可以说是至交的好朋友,虽说他是属于彰化中心的常驻喇嘛,但是平时他都是东奔西跑,难得会在彰化中心看到他,并不是说他年轻气盛在中心待不住,而是为了生活经济所需必须如此。藏传佛法在彰化并不是非常兴盛,所以喇嘛平时的开销除了少数信徒的供养之外,大部分都还是得靠教藏文、帮人修法来维持。忙碌的生活加上餐餐不定时,喇嘛的身体在去年出现警讯了。
去年初喇嘛的胃部周围常常痛得他很难受,我因为在医院待过,所以带他去给熟识的医生检查,检查出来是胆囊有石头,加上肝指数也不太好,情况蛮严重的,医生告诉他要马上开刀切除,否则会很危险(我父亲也有同样的病症,所以我要他马上住院开刀,并告诉他开刀没有危险,术后也很快可以出院),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答应(事后得知喇嘛是怕痛或手术有后遗症),我看着他满脸的痛苦,心里感觉好酸喔。
一个月后,他打电话跟我说他已经开完刀了,不过因为开刀后的并发症他又住院了,可怜的喇嘛,身边的喇嘛告诉我他开刀后的状况不太好,手机传来他低豪的声音….。我在心里一直在为喇嘛祈祷着,并在心里想着应该为他做些什么以减少他的痛苦….(我在今年去印度时当面报告仁波切,请求仁波切慈悲加持喇嘛,法王应允)。
喇嘛病后休息没多就又开始忙了,除了中心有仁波切来传法之外,我几乎都是以手机在跟他联络,我常常在打给他的第一句话都是:「喇嘛!你在哪里阿?」,得到的响应都是「我在台北呀」不然就是「我在高雄呀」──或是台湾任何一个除了「彰化」之外的地名。
昆秋喇嘛是 创古仁波切派来台湾中心的常驻喇嘛,(当时的)中心位于彰化市区一栋七层楼公寓中,小小的中心是喇嘛修法、接待师兄的地方,里面虽小但一应俱全。在这里,我们不嫌小,因为这儿是我们学习藏传白教佛法的净土,虽然现在面临了房屋被法院拍卖与中心信徒流失的困境,但是我们修学佛法的心并不因此而改变,而是坚持一直跟随着喇嘛奋斗。
昆秋喇嘛一人只身在台湾弘法已多年,他虽然身体病了、房屋的事牵绊着。还有许许多多陆续而来的困境考验着他,但他却能一一的去面对它,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地方。有一次我觉得工作做得很累而抱怨时,他马上告诉我一句话「我们都是仁波切的法子,他是我们大家的爸爸,所以我们为爸爸做事不应该说累,必须好好珍惜才对!」
是呀,说得真好,为传承、为仁波切做事,是此生身为人最大的福报。他~昆秋喇嘛,他说他也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但此生他必须做有意义的事,就是宣扬佛法,为传承、为大宝法王、为众生…..。他就是我所认识的喇嘛,他对佛法的热诚与天真无邪的笑容却无时无刻温暖着周围我们的心。
2009年原人后记:
昆秋喇嘛的故事就先采访到这,
昆秋喇嘛在台湾算是少数能坚守弘法岗位的中心主持,
因为台湾喇嘛多半都是来来去去的情况居多,
我2001年认识他至今,他都定居在台湾弘法利生(偶而回尼泊尔或是中国河南传法),
他持守戒律,面对很多台湾生活上的难题,
找房子,信徒纠纷,签证问题等等都难不倒他,
更难得的是,对寺院与教派的弘法事业而言,尽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是他却没有刻意抬高他自己的身份,
也不会因为弘法需要,所以想办法让自己“升等”为仁波切,
可以说是当时台湾藏传佛教圈子里的一股清流呢!
这样的优质西藏僧人,也许会慢慢出现在您的家乡里,也许也会慢慢远去,
无论如何,请多多把握闻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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