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8-03 09:39:20許老爹

筱芸,一路好走(潘淑菁)

老爹註:
大愛劇場「頂坡角上的家」將於明天下檔,故事演到筱芸往生後結束。今天起將連續貼三篇筱芸往生到植葬的文章,追思這位善良活潑的女孩。

看著照片,猶在病中的妳,開心的與欣慈拿著卡通毛巾和金爺爺嬉鬧的畫面,不禁潸然淚下……



十月三十日,妳的家人在棲蓮精舍佛堂裡為妳父親舉辦告別式。

大家忙著準備,妳一個人靜靜的躺在林葉奶奶的床上。看著妳淚水不斷的滴落,我停下手邊的工作,只想陪陪妳,聽妳說說話。

妳抱著我一直哭:「姊姊,爸爸走了,我卻沒力氣下床為他做最後的事……」

輕拍妳只剩皮包骨的肩:「筱芸,妳爸爸今天就要出遠門了,要感恩爸爸生了妳,給妳一個幸福甜蜜的家庭;謝謝爸爸為家庭努力的付出,讚嘆爸爸勇敢的抗癌十年歷程......跟爸爸說,妳會幫他謝謝金義楨爺爺、奶奶在他生病期間的細心照顧。」

妳點點頭:「好的,我會跟爸爸說好多好多話……」

佛堂裡,妳的家人、親戚朋友靜靜的坐著念佛,安妮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妳進入佛堂。看妳帶著氧氣罩,因癌細胞侵蝕的妳瘦到皮包骨的身軀,聽著妳哭喊「爸爸!爸爸……」大家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妳的媽媽,原本強忍著喪夫之痛,因妳的大聲哭喊,她再也忍不住跟著放聲痛哭……紅著眼眶的林葉看了妳以及媽媽一眼,然後閉著雙眼繼續念佛,佛號聲中,淚水也滾落了她的雙頰。

棺木要推進靈車時,妳突然哭喊著:「讓我跟爸爸說最後的話……」然後對著棺木雙手合十,妳不斷的跟父親讚嘆感恩,然後抱著棺木大哭……

看著妳,林葉轉過頭對我說:「看著筱芸的媽媽在佛堂舉行結婚典禮,沒想到也會在佛堂幫她父親告別送行……」

兩個星期後,再來到樂生。那天的妳精神不是很好,安妮在床上幫妳擦澡,妳用虛弱的手向我揮一揮。我說:「筱芸,姊姊可以進來幫幫忙嗎?」妳點點頭。

當雙手碰觸到妳的腹部,一顆顆像饅頭的硬塊,已遍佈左半身。我哽咽的問妳:「很疼,對不對?」

妳說:「全身好像有萬隻蟲在咬,好痛!」

妳放棄了任何中西醫的治療,沒吃任何藥、打止痛針。住在林葉的房間,妳用僅剩的生命陪伴著兩位老人家。

林葉不捨的說:「筱芸好勇敢,不敢出聲喊痛,因為擔心吵到別人;更擔心隔壁房的金爺爺聽到會難過。」林葉還說,妳總是不讓她摸身體,因為孝順的妳不想讓她摸到硬塊會擔心難過。

幾天過後,再來到樂生。那天的妳,氣色看起來很好,我們聊了很多。

妳告訴我,放心不下媽媽、弟弟、金爺爺、林葉奶奶及一直不離不棄陪伴妳的男友阿源。妳說還沒賺錢幫媽媽減輕壓力,卻生病拖累了她……

妳的媽媽,沒能讓妳完成心願結婚,因為她不忍心耽誤妳男朋友的一生。阿源對妳的深情付出,他沒有任何怨言,總是貼心的陪伴妳、照顧妳;下了班,就立刻趕到樂生陪妳,這該是妳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知道妳日子不多了,阿源跟公司請假兩星期。他想爭取分分秒秒與妳相處的機會;為了替妳盡孝道,阿源總是陪著妳的家人到承天禪寺幫妳父親作七。

金爺爺說,在妳去樂生新大樓「迴龍醫院」住院的前一天,妳自己爬下床來,扶著牆壁走到爺爺的身旁,跟他說:「爺爺,我可不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坐在您的大腿上撒嬌。」

妳坐在爺爺的大腿上,邊哭邊將臉頰貼著爺爺的臉頰磨斯、親吻,叮嚀著:「爺爺,我走了以後,您不可以哭喔,要堅強!因為您跟奶奶是我媽媽唯一的依靠,您要堅強,不能難過……」

金爺爺也哭了,因為他知道這是妳最後的道別;一旁的林葉奶奶也哭了……

每天都擔心的打電話問妳的近況,十二月二日,安妮哭著說:「親親姊姊,我連續三天夢見筱芸雙手合十來跟我說謝謝……

我跟安妮說:「筱芸姊姊誠心感謝這段期間妳對她的真心照顧,她是真心感恩妳!」

當晚,我的心好悶痛,十一點左右心更悶,我打了電話給美羿老師,問老師有空聽我說話嗎?

跟老師說樂生的翁月阿嬤走了,曾經在朝陽舍住的老人家全部都走光了……我好想貴全阿公,每年的七月,我都會在承天禪寺幫貴全阿公、我媽媽、奶奶、阿公立牌位紀念他們,也跟老師說筱芸的狀況不樂觀。

十二月三日清晨五點,我從夢中驚醒,我夢見筱芸穿得好漂亮,留著一頭長髮喊:「姊姊,謝謝妳,妳要陪我媽媽喔……」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等天亮。六點一到,我急忙打了安妮的手機,安妮沒接;再連續打三通,安妮還是沒接。

六點五十分安妮回電,我對安妮說:「我夢見筱芸了!」九點不到,安妮哭著來電說:「筱芸姊姊走了……」

來到醫院的助念堂,林葉不斷擦拭著淚水念佛;我掀開妳的往生被,在妳耳邊輕聲說:「筱芸,姊姊會將妳媽媽視為親人,請妳放心的走,安心念佛跟著菩薩走,妳是我的乖妹妹、好妹妹……」

二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的妳,還沒來得及報父母恩,還沒完成夢想,帶著牽掛與不捨,妳走了。

金爺爺流著淚讚嘆妳的孝心,妳故意到新大樓住,因為妳不想讓兩位老人家看著妳斷氣。

筱芸,妳的孝心,金爺爺,林葉奶奶都看到了。

筱芸,妳要乖乖的念佛喔,跟著佛號聲,跟著佛菩薩走。

祝福妳一路好走。

2009.12.04

瑪丹娜 2014-08-03 23:23:48

感人肺腑的生命樂章!拒絕無效醫療也是智舉,若能飲甘露水可減免病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