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2-20 07:24:03許老爹
淚水不聽話 (文/圖: 林捷津)
孩子的爸走時,我正在聽一場講座。
手機貼著左耳,躡手躡腳推開演講廳大門,耳際傳出女兒啜泣的聲音:「媽…嗚…嗚…爸已走了……」「不要哭……」 我走向角落窗邊,西斜的冬陽正凝視著我:「妳還在高鐵上?不要哭…喔,哭一哭也好……」我舉起袖口抹一下濡濕的鼻子。
回到座位,掏出手帕擦把臉,調整呼吸,將自己融入講師的精彩分享中,跟著鼓掌、歡笑;散場後,隨著眾人離開大廳,走進遊客如織的刺桐花巷裡;佇足每個攤位前,買了包現烤糕點,欣賞各種文創產品,「孩子們,辛苦了,媽雖置身事外,但與你們同在。」 徘徊莿桐樹下,嚼著奶香餅,漫無目的自語著,身處喧囂中,卻感孤獨,忽然覺得兒女離我好遠好遠……
長達近一個月間,南北兩地的電話逐漸密集,綁在兩端的繩索,越繫越緊有如拉滿的弓;多次的病危通知,讓兒女衝出工作崗位,奔馳於高速鐵軌上,將醫院當成臨時的家,守候病床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身軀,每一個喘息牽動著疲憊茫然的身心。
我期待聽到進一步消息,但手機靜默異常,想撥打過去,又怕叨擾,莫名的浮躁牽動著平靜的心湖。這是庸人自擾,不是嗎?三十年歲月一別渺茫茫,彼此已是兩條永不交集的平行線。他不過是孩子的爸,生命中曾短暫聚會罷了。該慶幸的是,他終算平靜地走了,他解脫了,孩子們也解脫了。
告別式後的夜晚,兒子回到府城家中,不多言的他述說了這些天的大小事,他拿出一張學士照:「這是爸的,我要掃瞄留作紀念。」我看過這相片的,三十多年前。不知怎的,眼眶一陣熱……當年,我總在週末台北往淡水的火車上,一個鐘頭左右的車程不知坐過多少回,我一身迷你裙,他一身緊身阿哥哥裝,年輕的身影互挽著手,編織著幸福的夢……
死亡本是生命的過程。孩子爸走了,自認情緒不會有太多的波動,然而……淚仍不聽話地落下來……
(2013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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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檔事看多了,卻無法驚醒任何人,因為家人都害怕病死在自家中,其實這是錯誤的事,大家將錯就錯,積非成是,不知自主安排死亡,不得壽終正寢,遺憾此生。個中道理,只能捫心自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