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8-19 07:06:13許老爹

陪兒當兵(圖/文:林捷津)



一晚被尿意催醒了幾次,好不容易掙脫暖呼呼的被窩,黑漆漆的窗外傳來北風的聲音,今年的冬天怎麼特別冷呀! 

此刻融兒應該在站哨吧?這星期他才調到海邊,新兵總是站大夜的哨,希望他挺得住;他的脊椎該不會又疼了?床頭的鐘才走過三點,想到他在站崗,我睡在柔軟溫暖的床上,內心愈發不捨,愈發難眠。朦朧中夢見他在雨中站著,淋成落湯雞……聽說有人老找他碴,這個週末非得央請友人載我去海防一趟不可。

來到海岸的那天下午,我先被海風颳得踉踉蹌蹌,等了許久才出現的兒子,眼神慌張異常,明顯瘦了一圈。回程友人的先生不管我一臉鬱卒,還碎碎唸:「別操心啦,男孩子當兵磨練才會長大……」

可那難言的眼神,揪得我好心疼。他有脊椎痛的病史,卻難以通過體檢;將近二年的兵期對他對我都一樣難熬,形同陪兒當兵。如果能調回平地營區,應該好過些。可是找誰幫忙呢? 我無能為力,只能夜夜在家裡陪他站崗。 

當我接到大姊的電話:「那個xxx說有管道幫妳……要花些錢……妳等下直接打電話給他,伊說你們要一起北上找xxx……」我滿懷感恩地立刻撥通電話,自我介紹後,話筒那端竟然傳來三字經的飆罵,活像地痞流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招誰惹誰了? 

我又氣又恨地向大姊哭訴,正在打麻將的她聽聽罷了,也沒空多說。所謂「衰得親像踩到屎桶」正是我此時的寫照。除了自認倒楣,對於孩兒的處境,我無法置之不理。

幾天後,我突發奇想地擬定一個計劃。從未寫過正式公文的我,去書局買了一本書。我根據上面的方式寫了一封陳情書,並附上國立醫院的診斷證明,以限時掛號寄給融兒的排長收。本來想直接寄給連長,但是怕越級伸訴會導致反效果。

如所料,一個星期過去了,事情毫無進展。心急如焚的我,某天早上再也按耐不住了,我直接上營區,請求見連長。某當過兵的長輩在我臨行前操著大嗓門嚷嚷:「免去啦!沒效啦!」 

年輕和氣的連長很快就出來會客,我呈出留底的信函,他讀過一遍後說:「我有聽說這件事。」我想解釋得詳細點,剛要開口,帶著融兒四處求醫的心酸過往又浮現眼前,不爭氣的眼淚竟不聽使喚;抽抽鼻,我尷尬地抹去一把淚水擠出:「……我怕他會想不開……」

「我知道,我也有小孩。」連長超乎想像的客氣。二個月來的寢食難安,終於聽到這句話。看來融兒的兵事有望了。真的,當天夜裡,融兒跟著排長回到營區了。

這件十多年前的往事,一直占著我記憶匣內鮮明的一角。記得我們曾努力打探連長住家,想登門表達謝意,卻被一再婉拒了。 

正逢洪仲丘事件的當下,不禁想起當時的際遇,我們有幸遇上一位好長官。再次遙寄深深的謝意,雖然已記不得您的大名……

(寫於2013.08.15)
passenger 2013-08-20 07:07:29

真的是遇到災厄不要想閃.而要用智慧去化解.天無賜慧則勇敢苦撐當還債囉.欠人債猶可跑路.欠天債可閃一時.一世...但終究要算利加倍奉還.早當兵時如果會這樣想.日子就好過很多了

捷津 2013-08-19 19:08:55

兒子當兵時說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我說:不,更黑的還沒到. 果真他退伍上班後,工作壓力,失戀...等挫折,呵,他又說:這比當兵還苦...

許老爹 2013-08-19 13:53:34

新兵好像都得填身家調查之類的表格吧
咱家小子說
他拿到表格
爸爸的職業填 記者(我曾領有大愛台記者證)
親屬欄填 伯父許添財 台南市長
從訓練中心一直到下部隊退伍
都沒有人找他的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