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抱抱(潘淑菁)
※ 第一次,愛的初體驗
所有的東西對南非來的孩子,都是超級新鮮的,房子的建築物、搭乘的飛機、坐的小巴士汽車、穿的新衣服、從來也沒吃過的食物、一人一套的專屬牙刷、牙膏;背的小包包、拖的手提行李箱,所有的景物都讓孩子們驚喜萬分。
化妝室的烘手機,吸引住十二歲的Khumalo呆呆的凝望著,她好奇的將右手慢慢地靠近,突然「轟、轟、轟」的一陣暖氣,吹得令她開心地「哇、哇、哇」跳了起來。
第一次坐飛機,大家興奮到睡不著,航空公司發給的圖卡與彩筆,孩子們用好奇的眼光勾畫出他們的顏色與世界;童心未泯的校長也調皮的逗著孩子們,故意嚷嚷著要坐靠窗的位置,因為這也是校長第一次搭乘飛機。
第一次離開家,第一次看到海,坐著火車望著海,大夥兒高興的全部起立叫喊著:「哇、哇、哇」……而火車也一路開心的「嘟、嘟、嘟.」推進回家的路上。
※ 愛的心飛向你,飛向我
看見影片播放著蘇丹及墨西哥的孩子生活貧窮困苦,南非的孩子居然當場哭了出來,原來世界上也有人正與他們一樣過著貧窮的生活。貧困不會使人痛苦,但人卻總苦於貧困。
在南非可以吃到三餐就是有錢人;學校裡有時候連一餐都沒得吃。因為貧困,他們已學會對人生看淡,即使家中失火,一生的積蓄都泡湯了,哭一下,明天就沒事,強韌的生命力值得令人尊敬。
第一天到台灣的機場,就被愛的蜜糖緊緊包裹著,放眼望去怎麼有那麼多笑咪咪的「藍天白雲」在向他們招手。因為還不熟悉,孩子只敢安靜聽著何孟怡姊姊的聲音,孟怡姊姊雙手一拍,孩子的腳步就緊緊地跟著。
麵包加蕃茄醬,是孩子們習慣的吃法。二個月前師伯、師姑在南非就已經教孩子們學習如何吃飯、如何洗澡。集訓二個月,孩子們終於學會了吃飯的禮儀及洗澡的方式和應注意的生活事項。而這些成果,來到台灣都充分展現了出來。
麵包、牛奶、巧克力,還有三餐必備的蕃茄醬,總是吸引著孩子,不敢吃的東西他們絕不敢嚐試。來台灣之前,何堂興師兄與同修廖邵利師姊為了讓孩子嚐試吃台灣的傳統食物,紹利媽咪還特別做了台灣年糕請孩子吃,但孩子們卻只敢含在嘴巴,硬是吞不下去。
往台灣的前一天,孩子在一大清早五點不到,就到廖紹利的工廠集合集體洗澡,然後再出發前往機場。
第一次吃泡麵全傻眼了,在飛機上廖紹利問孩子們:「我們來吃泡麵,好不好?」孩子們搖搖頭說:「我不敢吃」。
於是,廖紹利泡了一碗香噴噴的湯麵,故意端給孩子們聞香,還一人餵他們試吃一條麵,最後終於招募到三位願意吃麵的孩子;麵吃了精光,湯咕嚕、咕嚕一口一口的喝下,最後孩子笑著說:「還是湯比麵好吃。」
十歲的Dlamine,靠著六十歲的阿嬤幫人打零工唯生而一手養大。自幼父母雙亡,養成了早熟獨立的個性,凡事不假他人之手,家裡的清潔打掃、煮飯、燒菜、洗衣、撿木材等的家事,一點也都難不倒他。
他還是紹利媽咪的好幫手,總是貼心的協助幫忙料理事物,特別在這次回來的營隊中,小小年紀的Dlamine還自動承擔起藥物包的管理。
一下飛機,孩子們開心的:「啊、哇、哇」喊著說:「好美的建築物啊。」從來沒有坐過電扶梯的孩子們,還需一路借助廖紹利與她的女兒何孟怡一個一個扶上去再一個一個接他們下來。
在香港機場等候轉機時,紹利媽媽與孟怡姊姊還特別帶孩子們逛了免稅商店。逛呀逛的,突然驚見一隻黑色的大黑熊被放置在偌大的櫥窗內,Khumalo笑著大聲喊說:「喂,快來看呀,我瞧見你爸爸囉。」
另一個孩子認真的回應說:「真的嗎?在哪裡?」大家笑翻了天。
聖誕老公公敲打著樂器「咚、咚、咚」,所有的孩子動也不動的像被三秒膠定住傻愣著眼。機場的停機坪停放各國的飛機,孩子們兩眼發亮的又是一陣「哇、啊、哇」尖叫聲。
第一次坐到可以靠背的椅子,孩子們整個人幾乎躺了下去,動也不動的喜孜孜笑開了。
到了關渡用餐時間,孩子們只管喝湯而不吃麵,而且一口氣還連喝三碗麵湯。
初到靜思堂,拿到發給的餅干、糖果,大多數的孩子們都捨不得吃,而小心的全放入書包,因為要打包帶回家分享給爸爸、媽媽、弟弟、妹妹。
孩子們問著:「台灣的人為什麼都這麼的和藹可親?」因為在南非他們永遠只能被當成奴隸,而且嚴重遭到種族歧視,這種被人尊重的感受,只有在慈濟人身上才能擁有。
皇帝與皇后的感覺原來就是這般尊貴。香積組師姊發了兩個麵包給孩子們說:「這是參訪琉璃坊後,如果肚子餓了,你們可以拿來當點心吃。」一位小孩子到了晚餐時間表示說:「我肚子不餓,不要吃晚飯。」
並且還故意掀起了衣服讓紹利媽媽看:「妳看,我的肚子飽飽的,好大喔!」
紹利媽媽擔心一整天的行程下來,孩子光吃麵包怎麼可會飽,於是她特別請香積組媽媽預留一大盤薯條,結果這孩子竟在一個晚上就將薯條吃個精光。
孩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說:「我的袋子還有一個麵包,所以我就不敢再多吃飯了。」望著筊白筍與青菜,兩位小孩子竟哭了起來,因為不敢嚐試吃從來也沒吃過的食物。
※ 愛的三溫暖
第一次坐到軟綿綿的沙發,每個孩子開心的排隊輪流躺一躺,就連洗澡也能洗出不一樣的好味道。大家脫掉衣服,開心的尖聲叫喊著,像個調皮的小淘氣,讓幫忙洗澡的生活組媽媽也感染來自南非的熱情而「溫柔」的刷!刷!刷!
在南非,一桶水就夠全家擦澡乾洗,直到來台灣的前兩個星期,何堂興還特別安排孩子到他工廠演練「如何洗澡」;擔心孩子一個人洗不乾淨,所以特別安排兩位孩子一起互相搓澡,洗了兩星期後,孩子們已深深地愛上了洗澡。
到台灣,從來不曾擁有貴族般的享受,因為今天再也不用辛苦的上山打水,只要用小手輕輕一撥,熱水便很快的「唰!」而下,洗髮精、香皂也讓他們嘖嘖稱奇。
這輩子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多的水洗澡,晚上洗澡、洗頭髮已經成了他們最大的期待。孩子們追問著紹利媽咪說:「媽咪,這裡的媽媽為什麼對我們那麼好,還幫我們洗澡呢?」
紹利媽咪笑笑說:「因為他們都是有愛心的慈濟人。」
早上起床刷牙,孩子們一定會再洗一次香噴噴的頭髮。問他們為什麼要一天洗兩次頭,他們害羞的回笑說:「希望師公上人能摸著我們香噴噴的頭髮,然後抱抱我們。」
在南非刷牙,孩子們只能用手指頭挖一挖、刷一刷牙齒;而在台灣,他們居然可以使用牙刷及牙膏,所以刷牙也成了一種快樂的享受。
※ 師公上人抱抱
十歲的Nolwazi 來台灣的最大心願,就是想抱抱師公上人。第一天回到花蓮時,孩子們急切的詢問著:「媽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看見師公上人?」
媽咪笑笑說:「明天,明天你們就可以看見上人了。」
終於,看到師公上人了。上人用台語問:「你幾歲?」
孩子說:「我十二歲。」
再問另一位孩子,孩子笑著回話說:「我十歲。」
上人低頭摟著孩子問:「你幾歲?」
孩子害羞的輕聲說:「四十歲。」
上人笑著說:「是十四歲,不是四十歲喔。」
上人摸摸另一位孩子的頭輕聲問:「你高興嗎?」
孩子毫不考慮的笑著說:「我十三歲。」
此時,全場哄然大笑。
最後,大夥兒齊聲高喊:「師公上人,我愛您。」
上人笑咪咪的說:「真的嗎?」
孩子大聲說:「真的啊!」
上人說:「要用功喔!」
南非小孩用台語發音說:「敬愛的師公上人,感恩ㄚ…… 」
上人對南非校長回以感恩說:「謝謝你把孩子教得那麼好。」
※ 充滿驚奇的旅程
第一天來台灣,孩子們睡一個小時;第二、三天睡五個小時;第四天睡六個小時;到了第五天已經累到要睡七、八個小時。這天一躺下去,孩子動也不動的馬上睡著,任你怎麼搖,也搖不醒。
看見那麼多的記者及攝影機,孩子們會開心的跑到鏡頭前擺出最可愛的 Pose ,盡情的舞動扭擺圓俏的小屁股。
南非孩子的皮膚是因為黑才發亮的嗎?錯,那是因為孩子們每天都抹著嬰兒油在臉、手、腳上。即使這些天很累,孩子們抹油的工夫卻不曾偷懶,每天睡前,他們還貼心的爭相幫著紹利媽咪抹著嬰兒油。
在南非連狗也「種族歧視」的欺侮著黑人,白種人所養的狗若聞到黑人經過,不分青紅皂白的便一路猛追著跑。
在台灣,花蓮精舍的大寶卻不會「狗眼看人低」更不會「仗勢欺人」。大寶溫柔的舞動著圓滾的身材,飄逸的毛髮輕輕滑過南非孩子們的手。孩子們情不自禁的也回以大寶親切的擁抱,開懷的笑了出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被狗尊敬的感覺,真是快樂的不得了!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也可能是這輩子唯一一次充滿驚奇的旅程,將會永生難忘。
2005.05.16 靜思花園文稿
上一篇:何日君再來(潘淑菁)
下一篇:溫馨故事在圓德(潘淑菁)
看到舊文章舊照片
真的是歲月不饒人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