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18 12:38:16許老爹

兒子返鄉記(許老爹)

「老爸,我已上國家音樂廳二樓了,沒看到您耶……您是在國家音樂廳還是在國家劇院?」

 

「國家音樂廳沒錯啊!」剛回覆完,轉頭一看,大廳入口「國家劇院」幾個大字映入眼簾:「等一下,這裏是國家劇院;你過來時再找師姑算帳……

 

然後,就遠遠看到逸文拖著行李箱,從對面的二樓走下階梯。

 



513日,和從大陸返台度假的兒子約好在中正紀念堂見面,充當嚮導的潘淑菁說,到國家音樂廳二樓等,逸文比較容易找到我。逸文來電說他已在國家音樂廳二樓時,我再跟潘淑菁確認,她還很肯定說這裏就是國家音樂廳;唉,讓這個連回自己家都會迷路的人當嚮導,也只能認了,不然呢?

 

14日早上回到台南,我要逸文先進屋去看阿嬤還認不認得他。剛好從洗手間出來的阿母,抬頭看到這從小在身邊長大,已半年不見的孫子,說:「哪裏來的陌生人啊!」

 



通常,阿母會講這樣,就表示她對這個人有印象,但不記得是誰。

 

逸文問:「阿嬤,我是誰?」

 

「陌生人。」阿母仍想不起來。

 

 

「阿母,誰會叫您阿嬤?」我試著提醒。

 

阿母的回答真的很另類:「很多人攏嘛叫我阿嬤。」

 

「我是逸文啦!」上回還勉強說得出「難道是逸文嗎」?這回,是逸文說了她才認了出來。

 

「老爸,阿嬤怎麼那樣乖,都在房間睡覺?」第二天下午,逸文好奇的問我。

 

原來,逸文想推阿嬤出去走走。

 

叫醒了阿母,讓逸文推著輪椅,祖孫倆走出巷子,經過龍眼樹旁,阿母竟然沒轉頭過去看看這個在她後半輩子消磨時間的地方。

 





從官田溪堤防轉向曾文溪堤防,再經84快速道路橋下轉入村子。曾文溪畔與逸文兒時所見已完全不同;只剩路旁的「土檨仔」是熟悉的印象。

 







不只是「土檨仔」,愛文芒果、荔枝也都已進入結果期。把掛在枝頭的青澀荔枝拍下來,對一個離鄉的遊子來說,異地重看或許可解解鄉愁。

 





到村子的信仰中心北極殿,讓阿母拜拜「老王公」後,再從村子的「中山路」繞回來。

 



「來,在『鬧區』中山路拍一張照片。」逸文可能對「中山路」這名稱有點好奇吧!呵,這是我自己命名的。

 



17日,逸文將從高雄出境回大陸工作單位,事先就已跟大姊說好,要帶阿母去敲她一頓的;出發前,逸文才跟我說,他約了表姊一起來。

 

往高雄的路上,雨下個不停,到了高雄雨勢更大;讓逸文下車後,我就陪阿母在車上等外甥女,阿母不時問:「逸文怎麼下去那麼久,叫他上車,要回家了。」

 

「逸文要去大陸了;我們在這邊等阿真;阿真是誰您知道嗎?」為了轉移阿母的注意力,找個話題跟她聊著。

 

「不知道。」阿母說。

 

「阿真是玉惠的女兒啦;玉惠是誰您知道嗎?」

 

「不知道。」對這個已離開二十幾年的女兒,阿母又想不起來了。

 

「嫣仔是誰知道嗎……環仔呢……玉惠呢?」

 

「玉惠是我的查某子啊。」連問大姊和三姊,再繞回二姊,阿母終於串起來了。

 

「阿真呢?」

 

「阿真不是玉惠的查某子嗎?」終於全想起來了,也在這時,外甥女到了。

 

來到餐廳,雨勢雖較小了,仍得勞動幾個人撐傘讓阿母下車。也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幫阿母和內、外孫拍張照片。

 





大姊去結帳前跟我說:「剛剛看你站起來往櫃台那邊走我好高興,以為你要去付錢了。」

 

我說:「我才沒那麼笨啦!」

 

三個孩子笑成一團。

 

其實,最疼我的大姊是不可能讓我付錢的;尤其今天她超高興的,阿母一到高雄,她就在車窗旁喜孜孜的對阿母說:「阿母,您成五代祖了,我外孫女昨天生了一個男的。」

 

送逸文到高雄機場,目送他進入候機室,心裏想的是:你表姊都當阿嬤了;你堂弟也快當爸爸了;你這小子何時才要讓我「成公」!

 

2012.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