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查哨是營裡面所有排長輪流負責的勤務之一.帶著士兵騎腳踏車在漆黑的夜裡走遍全營區大大小小的哨所,這範圍之廣之大,一趟下來真是個苦差事.不過演變到後來,卻是直接去各連部總機打電話查哨,把該時間輪值的衛哨名單用不同筆跡填在查哨簿就結束了.多出來的時間,可以去小店叫老闆把鐵門拉下吃宵夜,或者找別連的排長喝酒聊天,甚至躲起來睡覺.第二天還可以補休睡到自然醒,苦差事反而變成求之不得的福利,每次出門查哨,心裡可是樂的不得了.唯一的風險,就是同時間不要有衛哨失職被旅部或師部的查哨官抓到,而小少尉的查哨簿卻記載著一片良好,那就糗大了.

因為空松出勤站哨老不叫人放心,反正隔天他補休也不影響部隊戰力,後來他就變成專屬的查哨兵.彼時的金門晚上仍有宵禁,房舍燈火必須管制,路上除了公務必須之外沒有多餘的人車.背著槍,帶個手電筒,騎上腳踏車,輪流哼著小曲.就著月光緩緩前行於這黑夜籠罩的壓抑之島,孤單而自由;倒也暫時忘卻了部隊裡眾多煩人的雜務與遙遙無期的退伍之日.

有一次早早跟醫官約好了查哨時去他那邊吃宵夜.打發了空松,叫他去找同梯的聊天,我跟醫官兩個人就在醫務室裡做起酒肉朋友喝將起來.待得酒足飯飽,準備打道回府之際,突然發現,空松不見了.

查哨查到查哨兵失蹤,這件事鬧出來我往後的日子大概就不用混了.當下嚇出一身冷汗,這傢伙會跑去哪裡啊.半夜營區黑呼呼的,我跟醫官分頭找人,又不敢大聲張揚,只能急的心中暗暗叫苦.正盤算著要不要多找些人來幫忙時,空松冒了出來.

”@#$%,空松你是死去哪裡了”
”報告排長,我.........”
”@#$%!” 鬆一口氣,我跟醫官忍不住一人槌了他一拳.

還好沒出事,對於這種難以預測的天兵,事後想想還是不能大意,用正常的方式去對待他.退伍前幾天,我特別交代一個比較熟的排副,叫他以後多多照顧空松.幾年過去,在一次當兵同袍的聚會中有人提到空松,說他快退伍時突然變的很正常,開始倚老賣老,也會使喚菜鳥,以前那些傻樣全都不見了.聽的我愣了半响不可置信,如果這一切都是裝的,而且能夠持續忍耐這麼長的時間,那麼空的到底是他還是我們這些自以為聰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