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28 15:57:02大頭阿呆如

~少君筆下的【都市風景】~

【都市風景:北京人、上海人和廣州人】--比較而言,北京人對上海人的感覺要多得多。幾乎每個北京人都可以滔滔不絕地大談對上海人的印象,自然,好評不多。

上海人大多沒什麼政經背景,但他們自我料理能力強,乾淨,辦事有規律、有準備。很多人靠一技之長改善自己的生存境遇。他們韜略在手,城府於胸,既不輕舉妄動,也不畢露鋒芒;他們要躲避別人時,只要嘰哩咕嚕講一通上海話,就非常巧妙地用一到天然屏障把上海人圈在了裡面。

傳統是一條河流,在向前流動的同時不斷有新鮮溪流的注入。北京人密切注意著外來文化對自己文化傳統的影響,注意著自己文化傳統的細微變化。

「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多」是一句流傳甚廣的新民謠。「一個包子砸到街上,至少能打到兩個處長」,這話聽似誇張,其實的確如此。首善之區高官雲集,長期生活在中國的首都、生活在政治權利中心周圍,北京人天然地具有一種「中心感」,思考問題主動地以全國為視野,那份指點江山捨我其誰的自信和見多識廣的大氣,常常令外地人自愧弗如。

外地朋友初到北京,印象深的往往是北京人「說政治」的熱情。一個出租車司機,談起政治來,一定會令人大吃一驚,從領導人到下崗職工,從公開報導到小道消息,從國家大事的家長里短,他都能天馬行空侃侃而談。其實,熱心於說政治,在北京文化中是個由來已久的傳統。

這是北京人特有的「皇城根兒」意識,不管怎麼樣,北京人時時沈醉在一種幸福的體驗之中—做為天子腳下臣民的自豪與驕傲。北京人不會滿足於兩耳不聞窗外事、關起大門過好自己小日子的生活,他們認為,作為「首都人」,關心政治是天經地義,即便政治的一舉一動往往不一定直接影響自己的命運。從中不難看出北京人身上那抹可愛的理想主義色彩。

北京是一個富有濃重演出色彩的中心城市,意識型態往往比現實姿態顯得更重要。

上海人的這種精明,並不僅僅侷限於智力層面的算計和揣摩,它有時還帶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性色彩。有人說,上海人幾乎不同情失敗的英雄,他們只認可成功的強者。然而,功利心極重的上海人卻也並非勢利到毫無品味和情趣的地步。儘管在他們精明的心目中,財富是衡量價值的一個頗為要緊的尺度,但他們是絕對不會欣賞一個毫無品味的暴發戶。

在地地道道的廣州人,特別是上點兒年紀的廣州人眼裡,出了廣州就是北方,只有他們自己生長在「南國」。在廣州生活,你不學廣州話,他們就和你隔一層肚皮。有道是「廣州人不以貌取人,不以衣取人,只以話取人」。
「東西南北中,發財到廣東」。這句話反映的是廣東有錢可賺和廣東人熱中於賺錢兩層的意思。前者是客觀環境,後者是主觀精神。

為了舒服花錢,為了花錢搏命,這似乎已成廣州人的公共座右銘,進而形成頗有地方特色的「享樂文化」。

「食在廣州」四個字來說吧,而今已不僅僅表明廣州人愛吃、會吃,還說明廣州有得吃。而後者又可細分為「任何時候有得吃」、「任何地方有得吃」和「任何人有得吃」三個含義。早茶、午飯、下午茶、晚餐和夜茶,末了還有宵夜,二十四小時可以不停地吃。在廣州,有人的地方必有吃的去處。

在廣東人的意識中,只要國家不亂天下太平,多撈點銀子比什麼都重要,比什麼都安全。這不是廣東人的口號,而是他們的內在要求和行為準則。廣州人有逆來順受化解和消受生存磨難與命運挫敗的能力,或許他們由來自始便以港人生活模式為崇仰範本,培養出一種趨利為核心的務實精神與商品意識濃厚的社會心理和群體觀念。

廣州之夏,颱風暴雨都是一陣陰雲一陣妖孽,暴雨過後瞬時雲開霧散,毒毒的太陽又烤在蒸熟的空中。常說廣州的氣候是小孩的臉,陰晴無定,所以廣州人夏天出門,永遠是片刻手不離傘:避雨、擋雨、遮陽,怎麼說也不能讓它閒著。

我用青春賭明天」,這是廣州人的名言。年輕人換工作換老闆就當作是擲一回骰子。沒有擲到自己理想的點數的話,就再來一次,不然換張賭桌也行。唯一的擔心無非是青春被賭多了也就賭老了,再沒有資本。不斷地賭輸的話,就像等到六十歲才發現自己只拿著人生大廈的一塊磚頭。

怎麼說呢,賭徒心態也可以說是廣州人的一種「今天意識」。今天開心,就賭一把吧。明天,誰知道你會遇到什麼呢?悲觀的人會想可能山崩地裂,一切變得子虛烏有;樂觀的人則預感有條銀鍊纏在自己的腳下,或有一塊金子從天而降。人生嘛,不賭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