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寫妹妹上小學，光用想像的，就該是件大喜事，但近來粉blue的我卻老提不起亮麗的彩筆。正因為如此，我和這區區千把字磨蹭了一個多月，不寫，總覺滿心滿肺的感觸不能吐盡，寫了，筆法唐突到好似把適合膠彩畫的素材，畫成了黑鴉鴉的版畫。

還是得交差的，賀禮稱不上，就當成是一個記錄吧！記錄一個青澀的過程，每個人都走過的一段。我該說的是：Jenny ，恭禧妳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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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鬧鈴大響在2004年8月30日，星期一，早晨六點五十分，妹妹生命裡的第2469天。

這是個初秋裡還有那麼點熱的晴天，艾莉颱風前一週才讓大家連放了兩天假，在全台北都嚷嚷著被水扁的慘況，桃園卻已經進入無窮盡的枯水期。

這一天，不偏不倚的，正是農曆七月十五日，爸爸三十七歲生日的隔天，中元普渡的大好日子，大家忙著擺供桌宴請好兄弟的同時，眼光還忙著落在電視轉播雅典奧運在台北時間30日凌晨2：45舉行的閉幕典禮。令大家面上有光的，是台灣選手拿下史無前例的兩金兩銀一銅的佳績，喝采聲漫小巷大街不絕。

這麼熱鬧充實的一天，大千世界所發生的天大的事，彷彿都和妹妹無涉，她所知道的，僅僅是大人口中一再說的：「今天起，就是小一生了，要更懂事才行。」

同樣的陽光，同樣的空氣，同樣的小雨和微風，只是因為大人賦予這個日子了不得的神聖，就徹徹底底的不同了，就像是一棵小苗，長高到一定的時節，該移盆了，就算再想戀舊也不成。

妹妹是「年尾囝仔」，都已經快滿七歲了才上小一，她從二歲八個月就上托兒所，早已經在幼稚園待了近四個年頭，老油條囉！

打從收到她的入學通知開始，一家子都為她感到高興，感覺上終於長大了，就應該有些什麼不同似的。阿嬤先前幾天打電話來關切了好幾次，說是一定得去買雙白襪子才稱頭；叔叔嬸嬸前一晚送了「入學禮」到家裡來，是一個漂亮的小背包和一堆卡哇伊的髮飾；而全家人為了採買她入學要用的製服杯碗叉匙提袋雨衣，整整在街上耗了一下午，直到為她特別訂作的24腰（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留下的腰圍記錄）製服裙，在試穿後確定不會因為太長而像個老太婆，才算是搞定了所有行頭。

一切都準備好了。

那天早上，老是賴床的她，在大家被鬧鐘嚇醒時，早已經完成梳洗，原來是清晨就先起床洗好了等著上學，等太久又睡著了。穿戴整齊吃完早餐後，穿慣涼鞋的她，乖乖穿上運動鞋，尤其是襪子，滿心期待著她的「第一次」。

7:40分，娃娃車依約來了，約好了娃娃車每天來載弟弟上學的時候，順道把她送到鄧公國小的大門。司機伯伯看了她一身打扮，笑著打量好久，「哦！小女孩長大了。」

老是睡到日上三竿的爸爸，也破天荒起了大早，堅持尾隨娃娃車到了國小大門口，大手牽小手的，帶她進教室（本來我和妹妹經過預演，說好了第一天就自己進教室的）。爸爸還帶了相機，留下了這張歷史鏡頭（這時候妹妹腳上的襪子，已經不見蹤影，她在娃娃車上脫了）。然後，爸爸站在走廊上陪著教室裡的女兒，上了好一會兒課，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而我呢？我可能是這一天裡最灰色、最糟糕的配角，因為我滿腦子所想的，不是換盆以後，這樹苗將愈長愈好的期望，我總覺得她從此被挷架了，她不會知道，也將無法抵賴的，將獨自走進一條通往九年國教加上三年苦悶高中、四年無知大學，共計十六年的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