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第五章 將軍的命令

風和日麗的星期天，悠閒地把當天幾份報紙上刊登的新聞全數詳細閱讀一次，再看看早晨時事節目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才九時正。接下來的一整天他該做些甚麼，赤司沉思著。功課在星期五部活回來以後就完成了，課堂內容昨天也已經溫習過，結果今天他落得沒事做的下場。

無聊地重新翻開早就讀畢的報章，這回留意的卻是五花八門的廣告宣傳，最後赤眸緩緩落在超級市場的減價消息上，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竟然會在意這種只有家庭主婦才會關心的廣告，一定會被嘲笑，特別是籃球隊那群性格獨特的成員。

他鮮有對這種消息進行注目禮，只是廣告上剛好出現紅色包裝的零食，所以才定神多看過幾秒。嘴角不明顯的劃上弧度，這個下午能做的事他已經想到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提電話，快速打好短訊毫不猶豫地發給收件者，也沒管這種時間會不會打擾到正在熟睡的人。五分鐘無聲無色地過去，屏幕依舊覆蓋著深不可測的墨黑色，解開鎖屏把剛才的短訊再傳送一次。

恐怖陰深的鈴聲不斷在黑暗的房間中飄盪，不情不願地從被窩中伸出手找尋放在床邊矮櫃上的電話。日本十月天氣已經變冷，溫熱的手接觸到冰冷空氣讓紫原不禁打起冷顫，加上不間斷的可怕鈴聲，包圍紫原的只有一陣惡寒。

那傢伙連星期天也不肯放過他嗎？打從心底抱怨。這種駭人的女鬼慘叫早就成為赤司的專屬鈴聲，不過紫原現在正考慮要不要更換一下，天知道赤司會不會腦抽風凌晨時份突然打電話過來，最後被嚇著的還不是自己嗎？

赤司征十郎，三十個未閱讀訊息。

屏幕散發著刺眼的強光附帶讓人無言的短訊數目，放肆地佔據紫原所有腦容量。他竟然在數十分鐘內給自己發了三十個訊息，要是有人說赤司是正常人，他絕對第一個投反對票，哪有正常人會一早就給自家部員猛傳短訊，而且原因不是缺席重要的活動。

呀————！

女鬼高分貝叫聲再次把處於呆濟狀態的紫原嚇到，立時把響鬧轉為震動，才慢慢地認真看起短訊內容。赤司看來找自己找得很急，每個短訊的內容一字不差，訊息中沒多餘的字句，只簡單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他幫忙處理，命他立刻前往赤司宅，然後插入地圖和地址方便找路。

不過，赤司好像忘記關鍵性的事，紫原的路癡程度並不是一張地圖一個地址就能解決。近在咫尺的地點，紫原最終花近兩小時，繞掉好幾次道才安全到達，途中赤司保持著每一兩分鐘就傳來短訊，讓他麻煩得想直接把電話掉進身邊的垃圾箱了事。

不過令他更氣結的是當他由大宅鐵閘走了三分鐘來到大木門前，赤司一身白色悠閒服依在門邊對他說：「好慢。」眯一眯眼，當下轉身踏上回家之路，這種語氣這種打扮，跟十萬火急四個字形成強烈反比，枉他真的以為赤司出了甚麼事非得要人幫忙，怎知原來是在白擔心。

「敦，回來。」看著背向自己的高大身影，赤司平靜地低吼，根本就沒把早上的欺騙行為當成一回事，「我真的有事要找你。」

半信半疑地轉頭輕道：「小赤又在騙我嗎？」對上那雙看不見底的雙目，完全猜不出到底有甚麼可怕的計謀在等待著，但腳步還是乖乖聽命進註赤司家的豪華大宅。

「想你跟我下盤將棋不行？」赤司沒好氣地反問，怎麼把他說成一個很喜歡騙人的壞蛋，認真一想，其實自己好像常常在騙他，但這怪不得他，誰叫他那麼笨去相信。

紫原面有難色的重覆著：「將棋……」他對棋類活動實在是非常不在行，策略要思前想後的很麻煩、很傷腦筋。

「不懂的話我教你。」帶著紫原來到書房窗邊下棋專用的深啡色小方桌前，從後方及腰的雜物櫃中抽出還算簇新的棋子和棋盤，坐到紫原對面，熟練的按照規則把不同種類的棋子排好。

「最基本的玩法我還是知道的。」在赤司正要開始介紹每一只棋子的用法說起時，紫原搶先開口，然後換來赤司淡淡一句『那就最好』。

看著面前了無生氣的棋盤，紫原大大的打了個呵欠，再用手指擦擦掛在眼角上晶瑩的淚水，努力睜開半合的雙眼，隨手進了一步棋。赤司不禁皺眉：「你就不能認真一點？」思考著接下來要走哪一只。

紫原輕點用手托著的頭，再抬眼懶洋洋的回應：「已經很認真。」只是跟睡魔糾纏得更認真而已，這話自然不會說出口，他還不想死在剪刀之下。

「這樣走好嗎？」看著棋局盤算一會，赤司忽然輕聲的問，紫原點了點頭，拿起對方的棋子放到他認同的位置上。赤司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步又如何？」又一次點點頭，同樣的對答來回重覆了三、四次，直至赤司不再提出相同的問題。

「敦，你應該不會討厭我吧？」看著坐在面前的人認真地問，這種問題會出自他口中還真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過不到十秒，紫原頷首。

接收到答案以後，赤司進一步追問：「那麼喜歡我嗎？」說罷也不禁別開視線，但紫原卻沒被這種一語驚人的問題嚇到，只是點頭認同。

露出自信而霸氣的表情宣判：「既然喜歡，以後都只能跟我在一起。」待紫原再次點過頭，弓起手指彈起離自己最近的棋子，直飛紫原被瀏海覆蓋的前額。

「呀！」紫原猛然抬頭，睜眼瞪著赤司，「好痛！小赤怎麼攻擊我？」用手輕撫著被擊中的地方，應該紅了一塊吧。

「誰叫你跟我下棋的時候也敢睡覺。」赤司回復平常冷然的聲線。

紫原扁著嘴咕嚕咕噥的開口：「因為好睏嘛。」看了一眼面前的棋局，驚訝的大叫：「為甚麼我只剩下一只棋？」他不會是邊睡邊下棋吧？

赤司揚起了有點奸詐的笑容解釋，「剛剛我有問你棋子要怎麼走，一直在打盹點頭不就是代表你也認同嗎？」

「小赤好狡猾！我睡著了完全不知道呢。」紫原發揮孩子氣的本色，跟赤司有的沒的地鬧著。

「這個不知道不打緊，只要你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就好。」赤司輕笑著收起棋子。就算紫原再怎麼對內容窮追猛打，他也不可能告訴他。

星期天，還真有趣呢。

＊ＴＢ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