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都事變】夢魘(中)
*以獄卒斬島為中心
*有對於彼世部分區域以及獄卒過去的少量假想設定
「斬島,怎麼了嗎,最近精神不太好?」
在獄卒們的工作時間結束後,肋角將斬島給叫來了執務室,前者一見到奉命前來的獄卒後便如此問道。
在這個辦公場所是以任務接洽及文書工作為主,對於部下一些必要的問話也是可行的。肋角和他所率領的特務室的這群獄卒,雖然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但因多年來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緣故,部下們在他眼中也猶如自己的兒子一般,如此的關心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一向對工作認真的斬島本以為是因為公務而被叫來這裡,因此對這問候遲疑了一會兒,隨後才應答道:「不,我想只是自己的專注力不夠,我會努力改進的。」
「我的意思不是指任務方面的,是指你自己的狀況。」肋角以強調的語氣說道,如火焰般的雙眼直視著面前的獄卒,「有注意到自己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
「……」
斬島愣了一下,也回看他眼前一臉嚴肅的上司、以及在辦公桌旁看起來靜靜地也在等待著答案的副官,如同兩個家長在質問似地,可不同於對朋友們試圖的掩飾。於是他只好認命地緩緩說道:「不知道算不算是奇怪的事……最近經常做惡夢。」
「惡夢?」
斬島點了點頭,靛藍色的雙眼有些黯淡:「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身體常會不由自主地做出怪異的行為。有的時候會聽到一些厭惡的聲音,有的時候會發現自己與大家為敵、並且互相廝殺。」
災藤聽了,面露擔憂地皺起眉頭。而肋角的表情雖沒什麼變,回應的語氣卻帶了些沉重:「……是嗎。」
「本以為只是單純地做惡夢,但次數越來越頻繁,覺得也許真的有哪裡不對勁。雖然沒有同大家說過。」斬島繼續說著。
「你是不是在害怕一些事呢?」
「……」
斬島對於肋角所提問的問題一時啞口無言。害怕,是害怕嗎。如果以這兩個字來解釋近來不斷夢到的情景的話,或許是可以解釋得通的吧。但這個心情,目前看來只止於夢境中,他有的時候也會想過要是真的發生在現實的話,該如何是好?就像他下午看到同伴受傷時,誤以為是自己讓他們變成這樣的……
「我想多少有……而且,心裡開始認為說不定夢裡的事會成真。」
肋角嚴謹的面容在這時緩了下來,他嘆了口氣。「前幾天我派你和谷裂去西邊森林捉拿亡靈,有說過在擊敗亡靈的時候,還是不能夠太大意吧。不過,也不是要責怪你……畢竟那個地方靠近處刑場,因異變者而產生的影響太繁複,即使小心應對,仍有可能被趁虛而入。」
「肋角先生的意思是……我有可能是被擊敗的亡靈給侵入?」斬島疑惑地問道。
「以你現在的描述來看是很有這個可能。而且,谷裂在你那天回來報告離開後,也同我說過了關於你的精神狀況。聽起來很令人擔心。」肋角沉聲說著。結果現在聽了斬島近來的事情後,幾乎是可以確定自己內心所想的可能性。
「……」斬島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隨即低下頭來。「對不起,那天沒有做完整的報告。我以為沒事,所以對自己的狀況做出錯誤的判斷。」
「不,斬島。其實木舌在很久之前也曾遇過跟你類似的情況。」災藤開口說道,語氣跟肋角的嚴肅相比之下顯得溫和。他知道這種事通常一開始很難去相信,仍必須靠自己去摸索答案……真是難為這孩子了。
斬島聽了,抱持著疑問抬起頭來。木舌也跟自己一樣?
像是知道面前的靛藍色雙眼的獄卒在想什麼似地,災藤繼續解釋道:「他曾經也因為任務的關係,到過那片森林之中。也同我們說過會做令自己感到恐懼的惡夢,甚至一度以為會發生在現實中而有異常舉動,這樣的現象維持了好幾天。」
災藤說的話不禁讓斬島思索著。木舌是什麼時候發生過那些事的?經常以大哥的姿態跟大家和樂相處的那個獄卒,他似乎從沒看過他有過任何異常舉動或情緒上的失控……難道是有掩飾過嗎。
「那個時候的解決辦法,就是再次重回那個森林,徹底地擊敗曾經交手過的那個亡靈。畢竟那些壞影響直到現在仍會殘留在你內心中、甚至反映在你的潛意識裡的話,就代表著那支配著這種影響的幕後主使依然存在。必須要把它重新找出來,再次地摧毀。」肋角說道。
「原來,那亡靈並沒有被擊敗嗎……」
斬島聽了,有些詫異地回道。回想起當時令自己感到困惑的情況,那時金切砍下去之後,亡靈看來一點都不對此畏懼,反倒更加猖狂地笑著,破散而去,他也沒再感受到那個亡靈的氣息。卻在那之後,心神變得相當不安定。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似的……不一會兒他看到谷裂回頭來找他會合,才沒有再繼續多查看。
想到這裡,斬島抬起頭來,正眼看著他兩個長官,語帶堅定地說道:「我明白了。我會再重回那塊森林區,將那仍不安定的亡靈給徹底擊倒。」
「要重回森林也不能夠讓你單獨前去。」災藤對那認真的獄卒說著,「你必須要專心地對付你的敵人,然而那裡可不是個適合單挑的好場所,恐怕會受到許多其他惡靈的干擾。木舌的情況的話,當時是由管理長陪同。」
「那麼,我……」
斬島面有難色,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尋求上司幫助。不過很快地有了結論。
「肋角,這次就由我陪斬島去吧。」災藤偏過頭,他細長柔和的灰藍色雙眼正透露出一絲果斷,對著辦公桌前的獄卒首領說著,與其說是在徵求上司同意,不如說是在向同伴直接提出意見。「你這一次不需要親自───」
「不,災藤,我已經決定好要讓誰陪同斬島去那裡了。」肋角像是早料到會有這意見似地回絕了他的副官,隨即又對他說道:「你現在去替我把木舌叫到這裡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災藤愣了一下,最後只得依命令應道:「是。」
待被交辦事項的副官離開、執務室的門再次被關上後,斬島回過頭來看著肋角,感到一些不解。
「木舌他……」
肋角將擱置在桌上的一角、他愛用的煙管給拿起來,使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熟練地點上,隨後放到嘴邊,開始吞雲吐霧。重整過了方才談話的心情後,接著對部下說道:「如果讓災藤同你去,我當然會很放心。但這次我想要讓木舌陪同你前去。」
「是因為如災藤先生所說的,木舌和我有相似的經歷嗎?」斬島問道。
「那也是原因之一。對於那個地方真正的模樣,他所感受到的應該會比我和災藤更加清楚,或許能夠給你不少援助與建議。還有,也想要給他個機會。」
「機會?」
「是啊。藉由在那森林作為你的掩護,讓他能夠正視自己真正的力量,並且加以發揮。」肋角說這句話時,嘴角微勾起,彷彿帶了一點期盼感。
「……」
這答案仍有許多模糊之處,但斬島也找不到可以問的點。因為所謂的發揮力量,便是使用自己鬼族的能力去擊敗敵人吧,不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肋角先生是希望平常不會使用武器的木舌能夠藉此戰鬥嗎。
當斬島開始默默思索後,過了一會兒,執務室的門直接被推開,率先走進來的是他們所等待的對象,隨後才是副官災藤。而來者的獄卒睜著和善溫吞的青綠色眼睛,一看見正轉過頭看向自己的靛藍色眼睛的獄卒,原本帶著半疑惑的神情轉為了微笑。
「斬島,看起來精神恢復很多了啊~」木舌抬起手打招呼道,進到上司的辦公室來一點也不拘謹的樣子。
「木舌,關於斬島的情況相信你也能夠明白的吧。」肋角見到木舌,直接步入了主題說道。
「啊啊、來這裡的路上災藤先生跟我說過了,肋角先生要我陪同斬島到西邊的森林去除掉亡靈吧。」木舌露出一派悠然的笑說道。「當然沒有問題,如果能幫得上斬島的話。」
「說到那片森林,雖然你的確也去過兩次了,但我想大致上是沒問題的吧?」
災藤露出令人看不出意涵的淺笑對著木舌說道。他的語氣聽來輕鬆,同時帶了點詢問的意味。
在被叫出去找木舌時,便理解到肋角早在了解斬島的情況後,便已計畫要讓那性格悠哉、愛喝酒的獄卒陪同。即便他大概能猜到肋角要木舌去的理由,但只讓這兩個孩子到那種危險的地方,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哈哈,是啊。算是可以給斬島有個指引吧。」
木舌仍微笑著回道。他第一次去是為了要把貿然闖進去的平腹給帶回來,第二次則是到那裡出任務。那次同其他部門的獄卒將罪大惡極的亡者押送至位於森林處的行刑場,而他不小心被棲息在森林的亡靈給偷襲……之後的事的確就跟斬島遇到的狀況差不多了呢。
肋角也聽出了副官兼同伴的語氣,便對他說道:「災藤,我認為不用太擔心。多年以前的確常告誡他們不要單獨闖進去那個森林,現在也都培養一定的能力了,即便遇上什麼也能懂得臨機應變的。」
「這麼說也是……」
災藤聽了,微嘆口氣。接著往前站幾步,面對著辦公桌前的斬島及木舌,對他們鄭重提醒道:「聽好了,雖然說是要徹底除掉亡靈,但真遇上了無法應付的敵人的時候,一定要先離開那個地方,立刻請求支援。知道嗎?」
「……是!」斬島行敬手禮,畢恭畢敬地回應道。儘管那聽來像是家長叮嚀孩子的話。
「是,知道~」木舌同樣也行禮,語調卻聽來較為散漫。
當執務室內的事務談得差不多了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響。仔細聽的話能隱約聽到一些對話,兩名上司以及兩名部下同時看向那發出奇怪聲音的方向,尤其最靠近的木舌和斬島早已回過頭查看那扇依舊緊閉著的門。
「……喂,小聲點,會被發現的。」
「可是這距離我還是聽不清楚嘛,再往前一些啦~」
「不行,太靠近的話會被起疑的……平腹,別推著我。」
都是一些很熟悉的聲音……最後還聽到了門板碰撞聲。
此時,站在辦公桌前的特務室獄卒首領突然移動了腳步,不疾不徐地靠近了門邊,外頭部下們的騷動聲又更明顯了些,接著他毫無預警地轉開了門把。
「咦?!」
「嗚喔?!」
肋角一打開了執務室的門,首先跌進來的是佐疫和平腹。他從方才門外的細微談話聲可得知到佐疫大概原本離門邊有段距離,卻被平腹一個推擠,而靠在了門上,因此將這門一打開,果不其然是平腹推著佐疫跌了進來的景象。兩個獄卒往前倒在地上,各自還吃痛了一聲。
站在門外的谷裂見到他們的老大來應門,吃驚地張大了嘴,隨即道歉道:「肋、肋角先生,實在很抱歉讓您見到失態的樣子……喂,你們兩個,還不快點給我起來!」
谷裂一面催促、一面連忙拽起平腹的制服後領把他給拉起了身,也好讓被他壓在身下的佐疫能夠站起來。這個時候田嚙正靠在對面的牆邊上聳了聳肩,不發一語地看著他三個同事在上司面前出糗,覺得事情看來要變得麻煩了。
「你們幾個在這裡做什麼?」肋角有點無奈地問道。而在他後頭的木舌及災藤則對此景露出理解似的微笑,斬島則是看來有些驚訝的表情。
佐疫趕緊站起身,稍整了下披風後,對面前身材高大的上司露出有些尷尬的微笑:「啊、這個……肋角先生,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我們是想來知道能不能也可以幫上斬島什麼……」
「肋角先生~我好像有聽到森林,那是我以前進去過的吧~我也要去!」平腹快活地跳到肋角面前說著。
「肋角先生,剛才一直站在門外偷聽實在很抱歉!但我認為我也應該跟斬島再去一次那個地方,當初的任務本是交給我們兩個去做的,理所當然要一同完美解決。」谷裂也堅定地說著,口氣帶著對上司的尊敬及對於獄卒工作的認真。
「……」田嚙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目光也放在他的上司身上。
「你們啊……」肋角只是嘆了口氣,對著門外的那四個獄卒說:「明天各自都還有任務吧,可不能就這樣擅離職守啊。先交給木舌和斬島去吧。」
「可是───」
「木舌和斬島會先到那邊,」災藤有意無意地補充道,「等你們工作完成後,其他的後續再說。」
「……後續?」
佐疫、谷裂及田嚙似乎領會到兩個上司的話代表什麼,不過還有一個獄卒仍躁動著。
「咦咦───肋角先生、災藤先生,可是我也想要───唔喔!」平腹話還沒說完,立即被旁邊的谷裂給拉住。
「我們明白了,那麼就先在此告辭。喂,平腹,快點走。」谷裂理解地點了點頭,向上司行敬手禮後,有些粗魯地拉著抵抗要留在執務室的平腹往廊道另一邊走去。
「咦?!可是肋角先生還沒答應我們啊!為什麼要急著走嘛───」
「好啦、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佐疫邊說邊推著平腹,不忘對上司行禮道。原本帶著有些緊張的心情來到執務室,這下子終於露出心安的笑容。
田嚙也向他的上司點頭道禮後,跟在那三個獄卒後頭離開。
看著其他部下們離去的背影,肋角忍不住又在內心中嘆了口氣,回過頭看到那正露著溫柔笑容的副官,也許是這傢伙在找木舌的時候又順便同那些孩子多說了什麼,才會自然就變成這樣的情況了呢。
木舌同斬島笑著。看來大家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有趣,不是嗎。
……確實挺有趣的。斬島回看著木舌,眼神彷彿這麼說。
* * *
往西方走出了獄都後,以步行數十分鐘便能夠到達特務室的獄卒上一回執行任務的場所。
過了一會兒,佇立在兩名獄卒前方的是彼世的森林。它沒有特定的出入口,是由一片參差不齊的蓊鬱樹林及彼世特有的植物所包覆的地帶,而據說在森林的最深處是連同鬼族及亡魂都會畏懼的亡者處刑場。儘管會定期派高階獄卒在那周圍進行看守,也不會有任何居民會想靠近那充滿著黑暗氣息的地方。
但那處刑場也不是斬島這次的目標地。因被判重刑的亡者給吸引過來的一些亡靈或魍魎,有時會橫行在這森林中,形成了不好的氣場,他和谷裂上回便是來到這裡進行平定與驅逐,而尚未將亡靈給完全擊潰的自己在那之後接連地做了怪夢、甚至又於夢境與現實的縫隙中遊走,如此的精神狀況已不再是自身所能負荷的,能夠解決的辦法,就是回到這裡取得真正的勝利、原來的自己。
木舌看著眼前的一片樹林,不住興嘆之情。
「好久沒來到這裡了啊,上一次來是因為要把闖到裡面的平腹給帶回來呢。」
「不是因為任務嗎。」在他一旁面帶認真的獄卒平靜地回道。
木舌一聽,有些驚訝,「啊?原來你知道啊,看來肋角先生他們真的什麼都跟你說了呢。」
「你也曾跟那個亡靈交手過?」斬島看向身邊高大的獄卒問道。
「嗯,也不算交手吧,只是一時大意讓它給得逞了。」木舌輕鬆地回道,「但其實那種亡靈,就如肋角先生曾交代過我們的,不要帶有任何雜念地去擊敗它的話就沒問題,那個時候自己只是做不到這一點罷了。」
「做不到?」
「是啊。該怎麼說呢,應該是一時之間想到了什麼吧。也不知道是因為森林氣場的緣故,還是自身的問題啊。」
木舌一邊說著,原來嘴角勾起的微笑突然降了弧度,青綠色的雙瞳同時也映出一絲黯淡。「有的時候,內心不會一直保持著堅強,無意識地記憶起一些過往,沒來由地就這麼編織出自己的恐懼……大概是在那個時間點,我並沒有好好穩固自己的心防,才會被對方看準時機了吧。」
尤其我們獄卒是不死之身,對於肉體傷害會有遲鈍感,但也因此對於心裡的傷害的抵抗力,有很高的機率會比一般生物還要低。
木舌在這之後也補充了這些話。斬島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繼續喃喃地開口道,「……那麼,我也是因為那樣子才會被趁虛而入的嗎?」
「斬島的情況嘛,可能跟我一樣、可能也不一樣。」木舌此時再次抬起頭來,展開平時溫和的笑,「畢竟亡靈異變的能力是有許多可能性的,雖然感覺到你做惡夢的狀況跟我一樣,不過我想我們兩個還是會有一點不同吧。」
「……但是,那個時候的確跟你所說的情況差不多,想起一些過去、並且突然地感到害怕。」斬島靜靜地說道。「而且,我雖然當時是和谷裂各自對付同樣的亡靈,但唯獨中招的是我。」
也許自己內心堅強的程度並不如他的同伴。這句話斬島沒有直接說出口,語氣和表情都如平時那般地穩重、冷靜,一旁的木舌卻可以從他低垂的靛藍色雙瞳中看出一點無力的挫敗感。斬島從以前就是這樣,對任何事皆抱持著公正的態度,幾乎不會將情緒與感情表現於外,儘管如此,心中還是多少會有在意的事吧。
他們這群獄卒已相處多年、早已如家人一般,又怎可能察覺不出來呢。
「斬島,這只是我的看法而已。」木舌此時開口道,語調平靜且和氣。「我不認為你應該拿自己跟別人做比較。」
「……」斬島一聽,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每個人對於『堅強』的定義並不同,也許斬島你所謂的『堅強』就是不怕敵人的任何攻擊、勇於應對,但可能也有別的意思是你還沒去了解到的吧。」木舌淡笑著對斬島說道。「你只是還沒找到能夠更加穩固自己的東西罷了。我是這麼想的啦。」
更加穩固自己的……?
斬島對於木舌這番話,仍感到許多疑問。不自覺地脫口問道:「什麼意思,是什麼樣的東西?」
「啊、當你再次遇見上回的亡靈時,應該會比較了解我的意思吧。」木舌說道,語氣轉為了愉快。「那麼,還是趕快確認一下方位,開始行動吧。」
「……」
斬島看著那滿面微笑的大哥獄卒一會兒,隨即又開口:「木舌,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如果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嗯?什麼問題?」
「你剛才所說的……過往,難道你也曾經有過什麼嗎?」斬島簡短地問道。提起這個,多半會牽扯到悲傷的事情,即使當事人不想再提起也是無所謂。
但性格隨和的木舌聽了,倒也不排斥,反倒輕鬆地笑道:「這個嘛……是很長的故事,恐怕不是適合在這裡說的話呢。不然我們改天找個機會,一邊喝酒一邊慢慢描述給你聽吧。」
「……這樣故事要被當成醉話了吧。」
「哈哈,不會啦,會很認真說的。」木舌微笑著說道,對斬島的吐槽並不在意。接著他重新面對著那片森林,隨後從制服口袋中取出個東西。「好啦,該辦正事了。今天早上也從谷裂那裡拿到你們上回的任務報告書,上面有記載著你們上次行動的大概位置……」
「西北方的位置,離處刑場大約七十公尺遠。」斬島也拿出自己的報告書說道,「還有一段距離要走。」
「啊啊,是離那個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的距離呢。趕緊加快腳步吧。」
進到了這座森林裡,目前並沒有任何感覺,一切都如那天執行任務般正常。斬島一邊戒慎地往四周察看,一邊如此想著。那個時候和谷裂分頭兩邊進行,不消沒多久他遇上了該目標的亡靈,現在正逐漸地再次靠近曾經和那亡靈交手的地點……
事到如今究竟應該要如何應對,要怎樣做才能突破一般攻擊的常識行為。
當時他屏住心神,如過去面對亡者及惡靈那樣,沒有任何猶豫地朝那該目標的亡靈揮下手中的刀,刀刃一觸碰到亡靈,它卻化為一陣黑煙,狂風般地迅速掠過他身旁,接著是一些心理上的痛楚襲來……然後再也沒看到那個亡靈跑到哪。
斬島偏過頭看向走在旁邊的木舌。既然木舌也有相似的經驗,或許可以問問看。
「木舌,你還記得當初是怎麼應付那個亡靈的嗎?」
「嗯?那亡靈啊……我記得也是用原來的方式把它給打敗的吧。」木舌回答道,「就是原本我被它襲擊的時候,試著要反擊的普通攻擊。」
斬島聽了,有些疑惑:「那樣子有用嗎,不是因為是普通的攻擊才會被對方給有機可趁……」
「這個你只要再次見到它就會明白啦,不用擔心。我相信是斬島的話,一定會很順利解決的。」
木舌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對著斬島說道。過沒多久,他率先站住了腳步,溫和的青綠色雙瞳微瞇了起來,往周圍觀察著。「沒想到它們這麼快就注意我們的存在了呢。」
兩名獄卒都已經停下,雖然視線中依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但他們發現從一開始進來到剛剛為止沒有出現過的氣息,現在正迅速聚集在四周。由於獄卒經常會多次出入於謠傳靈異怪談、亡者棲息的場所,因此斬島及木舌也很容易便能感覺到數個不懷好意的視線。那些東西恐怕正隱蔽在樹林中、或是根本沒有真身,對自投羅網的獵物虎視眈眈。
很快地他們現在處於了被那群惡靈包圍的狀態,無法隨意前進。
木舌對目前的情況仍表示著輕鬆的態度,隨即將背在後頭的巨斧取下。這下子,自己只能暫時停在這裡了。「斬島,你必須先繼續前進,我來幫你開路。」
「那你呢?」斬島這時已預備拔出金切,面對著不知藏有什麼的樹林,問著身後的同事。
「我會先在這盡可能阻礙他們,好讓你專心去對付那個亡靈。情況可以的話,很快就能跟上。」
「……沒問題。」
森林中氣息的來源越發明顯與強烈,伴隨著尖銳的笑聲,彷彿正預言著獄卒們的徒勞無功。
斬島和木舌彼此交換了視線,這並不是兩個獄卒第一次的合作,暗號即便在無言之中也能夠傳達。
在他們各自的武器同時現身的瞬間,斬島立即奔跑上前,很快地一隻身上許多突變之處的魍魎跳出來擋在他前面,他迅速地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以金切斬殺為兩半,但數量並不只有一隻,那傢伙的同伴接著從一旁竄出,要對逃出這裡的獄卒進行攻擊。木舌見狀,舉起斧頭從那魍魎的頭上砸下,得以讓那靛藍色眼睛的同伴離開這裡去尋找到真正的目標。
其他原本隱蔽在樹林的那些東西見到讓一個獄卒給跑了,想要上前去追。持著巨斧的獄卒速度可比他們更快,一腳蹬起,不一會兒便擋在前方,將扛在身上的巨斧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如雷般的震動給了在場蠢蠢欲動的惡靈們一種警告,它們禁不住遲疑了一會兒,看向那名身材高大、左手臂戴著紅色臂章的獄卒青年,制帽的陰影下那雙青綠色雙瞳仍帶著一絲自在,卻也有對於久違戰鬥的興奮感。
「絕不會讓你們過去傷害我的同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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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篇是一邊妄想著木舌的過去一邊打出來的ˇ((竟然好意思說是斬島中心
但關於這個部分的內容目前沒什麼靈感囧
感覺愛喝酒的角色比較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去吧
不是指前世,是說剛成為獄卒後的一些事情(呃好吧前世也有可能)
這個部分以後慢慢構思吧,雖然可能沒有結果(欸
肋角和災藤完全就是這群獄卒們的監護人(父與母?)
木舌和斬島的兄弟感也很不錯啊啊
我有時覺得斬島在碰到木舌時會變比較多話一點XD
不愧是獄卒中最像大哥的~
9/17 修改一下木舌的眼睛顏色(你當你在畫圖阿才差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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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寫的好棒!!喜歡ヾ(*´∀`*)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