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01 06:05:58多愁善感的鯛魚燒君

然而到外雙溪畢竟也是一條遙遠的路:A Special Thanks

您必須容許我,親愛的叡人老師,或者容忍我,一個沒有邀請函的不速之客,一個在民族主義草原上高喊狼來了的牧童,一個準備動身踏上政治經濟學路途的惶恐的、孤單的旅人,以一種唐突的口吻、一種忐忑的筆觸,寫下這封長信。並且,希望您可以允許我,以一個低調的、異鄉人的眼神,注視著您那淋漓盡致的誠懇、熱情與睥睨。

抱歉,星期一在外雙溪畔的午後嘉年華,我恐怕將缺席了,雖然在深處的另一個自己總是告訴我那錯過是不得不。非常抱歉。無論是蔣渭水、蔡培火還是連溫卿,那早被遺忘或者被重新想起的,那早不復記憶的身影與足跡,以及覆蓋在他們身上那沉重的、積滿灰塵的,the wholly unknown past,對於認同經過拆解,然後漸次啟蒙的我來說,早已分不清是不可承受的重,還是輕;分不清到底是理性亦或感性,以一種追憶的、和想像的距離,推著我向著歷史的路上亦步亦趨。然而還是不得不缺席了,這門驕傲的歷史課,以及親愛的叡人老師您,萬分過意不去,因為某些原因。是修課,以及即將來到的,那政治經濟學的關係,雖然有滿腔的熱情,但卻讓我害怕無法懷抱著足夠的誠懇,而那午後嘉年華所必須的仍不僅只是歡樂。

草枯鷹眼疾。在自己荒蕪的,疏於耕耘的,這凋萎的民族主義草圃裡,我是赧顏的園丁,而親愛的叡人老師,您是一隻盤旋的昂揚大鷹。那一個剛淋過雨的黃昏,我想會很難忘記,在法學院研究室樓下那促狹的花庭旁,以一種冷靜的手勢顫抖,一種急切的呼吸屏息,以一種面對審判的雀躍,一種引頸就戮的姑息,翻開那份與您在分手之後、在重逢前夕的行句。對於您的鼓勵,叡人老師,我非常感動、非常感激,然而也異常心虛,因為那裡遍地瘡痍,因為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值得那麼好,在那裡。您的批評以一種凌駕一切的深刻速度命中那慚愧的標的,不僅視角犀異,爪牙也非常的銳利。帶著溫馨的血跡,叡人老師,那是一份應該得意的痛楚,是一個值得驕傲的傷處。您的鼓勵和建議,給了我很大的力量,一份巨大的鼓舞力量。而在這之上,更重要的是您懇切的批評,它帶給了我那份充實的、由衷喜悅並且迫切需要的戒慎恐懼。親愛的叡人老師,這是份發自內心的,純粹的感激。

是的,作為一個分外有趣的場域,台客搖滾,甚至是音樂本身,是我一直想嘗試但又總是卻步的遙遠企及。因為,我曾經不經意的看見,它朦朧的、可能的,尚未被觸碰的,那深遂的美麗。所以我想試著用,您知道的,那份謙遜的熱情,隨著政治經濟學的小徑,以一種熱切的卑微來前進,儘管,儘管將來可能會是蓽路藍縷。但當下的我,仍是個一無所有的、落魄的旅者,而政治經濟學的羊腸卻如此不平崎嶇,更何況,那個在遠處彷彿可以被眺望的遠景仍然罕至人跡。我不是約書亞,更不是摩西,因為害怕看見預言的恐懼,所以對於政治經濟學旅途上那許多先知們,我禁起困頓、忍住流離,不知道該不該這般壓抑,還是乾脆矇住眼睛。然而我還是需要勇氣。然而到明天畢竟還是一條遙遠的路。在知識的路上奔跑,在政治經濟學上的路行腳,無論是壓抑還是矇住眼睛,我明白,太多太多的無奈,我要拋開。縱然與您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Keep on fighting is that all i have to encourage myself softly─ 叡人老師,這是您留給我們的,最珍貴的背影。

歷史學家真是驕傲的,詩人也真是天真而熱情的─而越界的快感是令人興奮的,同時也是沉默的。親愛的叡人老師,除了驕傲之外,歷史學家如您也是誠懇的。在最後一片天空之上,那片容易感傷的的迷濛之上,您身上詩人靈魂的質料,更是大而化之的。歷史的天使她是否背對著未來,我其實其實並不知道。但面對過去的,是您沉默的神氣,而當轉過身來,您用那低沉、真切的嗓音,緩緩告訴我們的,則是迎向前方的積極。雖然還是忘了跟您道謝,但臨走前的那個傍晚,其實並不遺憾。謝謝您,親愛的叡人老師,在這值得紀念的一天,它只好是個無聲的道別。謝謝您。

您的學生 哲修

二‧廿八‧二00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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