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22 00:05:50丸子

我看見

  隨風搖曳哼哼唱唱的樹葉,為了那飄來陣陣肅殺之氣的操場,全都驚嚇地屏住了呼吸僵立著,只見一顆主宰球場生死的躲避球,次次挾帶強悍的攻擊火力,鑽向擠滿了逃難人潮的框格裡。

  透過層層凝滯不動的冷綠葉隙間,我看見一個瘦小的我,成了躲避球場上唯一的餌,無論我將自己藏匿地多麼隱密,隔著重重人牆,躲避球仍能夠輕易嗅聞我,向我展示爆炸瞬間的可怖威力。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擊,我早已疲乏錯亂,才一恍神,炸彈便在身上搾出噬血花印,咬緊牙忍住痛,走出刑場之外,風還送來了對岸的鼓掌與歡呼,我想不到此刻該擁有什麼樣的表情,卻也始終哭不出來。

  每一次上體育課,總會不由自主地發抖,我知道自己被好朋友排擠了,那個朋友偏偏是班上最活躍亮眼且擁有領袖魅力的一顆艷陽。我曾想過無數個翹課的理由,卻又一一否決,就是不想伏首認輸。看著身上被躲避球砸過的鮮明瘀青,我想著:一顆球究竟能飛多遠?是啊!一顆球飛不遠的,更何況它根本無能參與框線外的世界,我才是唯一的主控者,我不該只剩下躲避、逃逸的本能,我還要生長出正面迎擊它的力量。於是,除了慌亂的躲避外,我開始試著打開雙臂,儘管疾駛而來的球殺氣騰騰,也要面無懼色地迎接;於是,除了擁有一整座被排擠的孤冷荒漠之外,我學習用眼睛觀察週遭的人、事變化,並在腦中揣想不只一種答案的故事結局。

  多年後的現在,那個瘦小的我長大了,我看見她總是張開雙手面對生命的困頓,我看見她喜歡靜靜地以眼睛和所有的人、事進行長長的私密對話,我看見她快樂的在文學的國度裡編織一個又一個的夢境。這個曾經和躲避球對戰無數次的小小勇士,在被侷限的框格裡延展了自身絢爛的光芒,她是如此晶亮燦美地流轉於我的眼底。
  




PS1:
將秋芳老師的提議記在心裡,但當下的腦袋卻是空白的,我一直思索著「我看見」的特殊畫面,一路想回台北,又一路想至睡前。一覺醒來,昨晚一個許久不曾做過的夢境,悄悄划至腦海,留下淡淡的索引印記,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個孩子的國小時候,一個再清楚不過,甚至還重複了好長一陣子的恐怖畫面。從來不曾將這個經驗化為文字訴說,只在言談間向友人輕輕帶過,這一次,為了和國中班的孩子們共感,我將它寫成了一篇「我看見」的文章,不過,時間沒控制好,寫了差不多快一個小時(畢業太久了,果然完全不適應考場作息……),得再改進。


PS2:
照片攝於2005年2月14日台中豐樂雕塑公園內不知如何稱呼的一角。天空好高好藍,白雲綿延天涯,好似一條流動的時光之河,那墨黑的座標軸,是我探測記憶深度的證據。
小小小丸子 2007-05-06 16:02:40

回想起來,悲傷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淡了,
淡到只留下無限的感謝。

這「小小小」的生命傷痕,
始終放在記憶深處,
不曾在文字裡面對它,
直到我加入了創作坊,
直到我重新整理自己,
然後就這麼自自然然地拉扯出來一段遷移歷史,
原來,透過書寫、透過沈澱,
我已經在文字裡療癒自己的傷口了(而且是在三十歲以前喔:P)。
這也是創作坊的神奇魔力之一吧!

昨晚看著〈阿母的故事〉、〈貼近生命浮沈〉時,
我想我開始懂得傷痕之於生命的重要意義,
以及文字之於創作者的奧祕救贖。

很慶幸能夠在創作坊裡和大家一起貼近生命、貼近文學。

小蟹子 2007-05-06 10:37:37

原來,這就是移民背影星球的起點。
恍如一夢呢!
現在回想起來
是不是
悲傷,只有一點點?還是
其實還很多很多?

青春丸子 2007-03-24 22:06:21

在記憶裡巡視,
在教室裡青春,
寫作原來還有這麼多可能性,
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