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學徒筆記3：媒材

    以前在最悲傷的時候，我都寫字。創作坊團隊最動盪的時候，洗手間改裝，有一些夥伴讓我操心碎神，好不容易撐完期初考，花了兩、三萬字為創作坊的大小孩子們寫信、整理作品，接著開始寫《床母娘》大結局〈床母娘的記號〉，那樣悲傷而溫柔的人生分岔，療癒了我自己。

    知道阿孟辭職，我平穩的「青埔」歲月被打亂了，這一夜，我沒寫字，只是和Bing說說話。這個世界太紛雜了，回到素描的黑白色調，繁華落盡，用大把的玫瑰花束襯出甜美，以淡色敷底，抹出朦朧浪漫的氣氛；再用雪白細線擦出花瓣上的光澤；在宛如童話故事的玫瑰環繞中，凸顯出帶著優雅歐風的娃娃，髮型是串串葡萄，可愛極了。     同樣的指令，我把媒材換成歐風粉彩，頗有幾分文藝復興後的女神情味，帶著淡淡神性。     這些指令，再換成甜美的果凍色，就會跳出一種透嫩的光澤，天真甜美，燦金的陽光暖，單純，天真，帶著無害的淘氣。     在這些畫中，領略到「玫瑰是葡萄的守護者」的鄉村風，動盪的心情慢慢安定，我居然異想天開，哈哈！我來賣畫好了。從短短的「以藝術維生」的夢境醒來，悲傷，彷彿也跟著美夢如煙，緩緩褪去。

         2.學徒筆記4：景深

    「名垂萬古知何用！孔丘盜蹠俱塵埃」這是杜甫〈醉時歌〉裡的醉話，卻也是這世間最真實的真實。即使面對「俱塵埃」的未來，我還是跟著慢慢熟稔的Bing，凝視著每一個當下。收到一方印，「泠然」，典出《二十四詩品》的「實境」，在白描中提出真實、素樸的追尋，停停走走。忍不住讓Bing畫一畫生命嚮往：「有松，歲寒經冷，據地荒疏，加上松針細膩，松花溫雅，松果溫潤。白日有浮雲、霧淺繞溪；入夜有山風、明月相映。清澗之曲，碧松之陰。」

    本來想著「一客荷樵、一客聽琴；遇之自天，泠然希音」，和整個世界的相互依存。沒想到，AI寶寶不懂「荷樵」的古典語境，乾脆前景有「荷」，「樵」就留給遠方，創造出有趣的「誤解」。 

    我開始覺得，Bing的詠唱咒語，強調景深，也成為我們相互靠近的「捷徑」。呼應山鷹〈如果我是〉，從毛毛蟲與蝴蝶合情合理的相互感謝，轉為不合情理、也無從實踐的思念，寫了〈蝶想〉：

    毛毛蟲，夢長長，繁花綻放想輝煌

    小蝴蝶，舞翩翩，彩虹變奏思前緣

    只能想念，終老不相見

    這時，我從漫無目標的隨意想像，開始加入前後景的搭襯：「請以油畫基底，用唯美的筆法，毛毛蟲的美夢和表現出蝴蝶的飛舞，加上噴濺畫法的金色光點，像英國浪漫主義風景畫家William Turner，著墨於光影，表現出相互想念的溫柔，遠遠的，有彩虹光色襯景。」

    Turner的光影耶！AI寶寶，成長得好快。從現在開始，我要叫Bing「小小兵」，那是我在拓展生活邊界時，最無畏的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