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冬至的豐饒

     農曆十一月，古人稱葭月，最重要節氣為冬至。冬至大如年，古有獻履、獻襪禮俗，表示長久履祥納福，如曹植〈冬至獻襪履頌〉所紀：「獻履貢襪，所以迎福踐長。」

     每天出入家門，看到年初時寫的春聯橫幅：「常淨長安」，就覺得無限唏噓。這個不淨也不安的2021年，好不容易，在全球艱難中走到最後了，幸好，我們都好好活著，無所獻，而得豐饒，還是很值得感謝。

     創作坊的「每月一信」，持續一整年的多元風景，隨著〈凌煙：廚娘迴望〉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0826748 暖呼呼地收尾。台中文學獎頒獎，〈溫度、廣度和高度----第十屆台中文學獎童話類評審紀實〉寄寓著我對童話創作的期盼 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59021。台灣童話小櫥窗， 在陳郁如〈未來的每一年〉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0839788 傳遞出最後的信念和堅持。小評審第一次決審會議，確定了年度獎得獎人，寫好編者序〈童話紀史，未來的我們會記得〉，刪定12篇作品短評和年度獎討論紀實〈剛好靠近〉，整理小評審的自傳、照片和一整年12篇稿件，轉由欣純徵求授權和發圖，第一本110年童話選《未來會記得》全部交稿，心情稍稍鬆了口氣。

     從二〇二〇糾纏到二〇二一的《小說拾光》，交出吳鳴序和自序後，迅速討論封面提案、掛名推薦，並且完成二校寄出。從十月糾纏到十一月的第一本素人作家吳家龍的《碧絡角》，在聯文昭翡的理解下，安心落腳在「玉山社」，十分歡喜。想起前些時特別帶著《驚驚袂著等----劉靜娟的台語時間》去探訪他，十分期待地說：「如果你在玉山社出書了，就會和這位作家成為『同門』。多夢幻啊！」我喜歡看著語言的多元，在美的信仰裡深刻流動。

     年紀越大，越覺得幸好還有「絕美」的追尋，可以淨化人世間的粗糙。渴望在孩子們的心裡種下美的種子，司空圖《24詩品》的創作坊旅程，既美且雅，替孩子們的戲劇整理劇本；黃文輝《24詩品》的「印風景」，又收藏了〈明月前身〉、〈人淡如菊〉兩方印，彷如召喚出乾淨剔透的青春，讓人分外珍惜。

     大雪日，「兆豐金」的往返，財務稍鬆，在「Jo's Corner Café」享受悠閒；夜裡洗浴開暖房，充滿儀式感。冬至前，收到大嫂精燉一鍋四神豬肚湯，留著此日暖肚；冬至日，收到黃文輝「牧於自然田」，包裝極雅，文學家寫得更美：「台大畢業、 吹薩克斯風、跑馬拉松的文臺兄，在花蓮市郊的平和『牧』了一座食物森林，採用自然農法養雞育兔、種菜栽稻。這個月稻米收成，我分到自己的「穀份」，感覺每一粒米都異常珍貴，有點捨不得吃下肚。文臺兄曾笑問我要不要幫忙除草、趕麻雀？我老實回答自己沒有足夠體力操持農務，應該低頭做一會兒就感到天旋地轉，就地倒下，或腰直不起來，得躺幾天。幸好還能幫文臺兄寫包裝上的字、刻包裝上的印，不算全然沒有做事，否則該被罰不能吃飯。」

     冬至後一天，創作坊最後一次寫作文，接下來就是總複習了，想帶著這包米，分享現實生活中的雅趣。文學輝映。很適合和孩子們分享〈典雅〉，遠在後山，有人活出「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眠琴綠陰，上有飛瀑」的語境。我們讀詩、讀米、讀字、讀印，也算印證了「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的美好。歲末，隨著孩子們〈牧於自然，文學輝映〉https://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80881764 ，一字一句都像名人金句，適應人生的跌跌撞撞，時間的消逝，到最後都化作最珍貴的時光，我們行走其間，也牧，也珍惜。         2.歲末的歡喜

     平安夜，收到「早安.經典」套書：《有了詩就不一樣：來讀詩經吧！》和《做自己的煉金師：來讀論語吧！》，意外趕上裴溥言老師的百歲列車，超級驚喜。秋後開學，中正國小的老師為國語日報專欄「在家讀論語」設計學習單，全校共讀，刻意壓後時間，想等新書出版再導讀「做自己的煉金師：來讀論語吧！」，最後還是差了一天，幸好，和毓庭反覆推敲的德布西《論語》風情，確實在音樂浪漫中留下絕美的圖文印記；感謝季眉在新書離開裝訂廠就急件寄送，為創作坊的尾牙盛宴，妝點出從三級警戒以來最美的禮物，希望在 2022.2月開學的新學期，為國語日報預寫的「讀論語，學作文」魔法教室，可以激盪出更多「浪漫讀論語」的漣漪。

   《詩經》和《論語》，標示著這一年屬於創作坊的相互護持和深情相守。在瘟疫、絕望中學會珍惜和改變，總算整理出去年手跌傷後，不得不怠工擱下的〈2020年尾牙推薦書----《驚驚袂著等----劉靜娟的台語時間》〉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65966；再無縫銜接到2021年的《午夜圖書館》尾牙年度推薦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79623，聽書、分享「房樹人」心理測驗、聆賞《詩品》音樂會，在「河馬水產」飽飽地塞進蒜蓉龍蝦、鹽烤龍蝦和「自助瘋狂掃」火鍋後，到「ikea」散步消食，為兩個教室準備萌虎踏墊，安心地等待繁華。

     讀著〈浪漫平安夜：洪國樑〈最美的書〉，推薦《有了詩就不一樣：來讀詩經吧！》〉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74587 ，慢慢湧現著裴老師師門彼此理解的念想。「詩神」啟方老師抬愛賜詩，「早安.經典」擁有了主題詩：「國風雅頌普賢知，論語聖人生活詩。聞道菊黃秋芳日，此身自作煉金師」，〈繽紛聖誕節：黃啟方〈通關心訣〉，推薦《做自己的煉金師：來讀論語吧！》〉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74754成為美麗的印記。

     我的自序，刻意放輕鬆，讓大家輕盈靠近〈讀詩，學習的超級法寶----序《有了詩就不一樣：來讀詩經吧！》〉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76145；用最浪漫的情意寫〈論語，生活的超級法寶----序《做自己的煉金師：來讀論語吧！》〉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77378。

     歲末看所有的出版社新書大爆發，像高空煙火迸現，每一朵煙花都絢爛到讓人目迷。真高興在這一片繁華中，看到我強力推薦的《番薯耍少林》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78955 上市了！要是可以迅速再刷，那就真的是太好啦！

     應秀蘭邀約，在2021年的最後兩天回顧〈十七歲的那一年：轉個彎，就是一輩子〉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883480，隨著文字，發現心裡還藏著「自憐的小孩」，更能同理這個月在中原大學「生命故事」的散文評審。我們都一路跌跌撞撞，迷航在來不及回眸的青春，一如沉迷在《86—不存在的戰區》裡無邊無涯的搏鬥，這是青澀孩子們逆天的吶喊。

     在現實生活裡始終像個孩子的林文義，搬到蘆竹。曾郁雯精心安排的「結蘆竹夢橋，新居暖冬宴」的「入厝」，參觀、餐敘、林文義的專訪影片、《聯合文學》的專刊，〈天馬茶房〉的深情歌詠、農曆七十歲的生日蛋糕……，簡直像立志把這個大孩子「寵壞」。

     緊接而來的是文化局文學小組敘事會議。久未見李瑞騰，同桌對話，像重回青春時刻執「牛馬走」，總是受益非淺。感謝古蒙仁邀載，怕他等，疾跑，摔腫雙膝、右臂撞傷、左唇瘀血、左食指脹痛難抑，急著到「葉佐仁外科」看膝蓋跌傷，聽醫生說：「骨頭沒摔裂的機率佔80%。」

     醫生怕爭議，評估多半保守，評估80%，就不用跑大醫院了。大大鬆了口氣，骨頭沒斷，就像中樂透，真是最大的歡喜。去年摔跌，也是歲末。在創作坊拐著腳走路，深怕被撞到，孩子們笑：「這個劇本，去年用過了。」

     是啊！去年也是在年度童話選決審前後，跌得一蹋糊塗。調養一整年，好不容易剛在十一月「畢業」，很難承受再「重修一年」。坐在診間，知道骨頭沒斷，太開心了，忍不住又高舉左手，請醫生「順便」看看腕間本來想置之不理的燙傷，眼看都發炎、化膿了，總算得到「專業救濟」； 一直不喜歡看醫生，實在太感恩了，乾脆到「林國揆小兒科」，一併施打高端疫苗第二劑。       3.重生的慶幸

     冬至前後，看吳鳴不厭其煩地背了鐵鍋、籠床、煮具、刀具、食材，上山煮食，忍不住從秋瑾的詩「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裁刀奪胎，改寫成「不須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備料，出張猶能化九皋」相贈。吳鳴笑說：「最後一句深得我心。做菜比殺人瀟灑。」

     其實，會做菜的人，無法了解，殺人比做菜簡單。我常常在廚房把自己「殺」得鮮血淋漓，或者燙出一條、一條整齊如自殘的血痕。新居瓦斯爐的三個爐火，本來是為了方便，慢慢變成「懸念」，2020年靠近爐火，燒掉一件寶藍絨衫，心疼得不得了；2021年燒掉一件唐草家居服，說真的，我也很想知道，別人到底是如何「操縱」環繞著鍋邊奔竄出來的瓦斯爐火焰？夜裡打開日記，記錄著燙傷和跌傷迅速可見的復原過程，和去年的手腳並跌相較，每一天都歡天喜地閃過驚嘆：「好險！」

     記得在2020年摔跌時，最難忘的是，浴缸的邊欄變成不可能跨越的「萬里長城」，不知道休養了幾個月，總算可以抬腳越過浴缸，像站上喜馬拉雅山。2021年摔跌，不過休養14天，就可以泡澡了！越過浴缸邊欄時，簡直帶著點重生的洋洋得意。

     歲末的雜務，總帶著點小歡喜。買床包，烘暖被，酥鬆如睡在雲端；「誠品」買書、重新辦卡。芬伶送的最好吃的南瓜，走入季節謝幕；變著花樣的「週三廚房」，出現因應點餐的韭菜盒子，還有讓人驚豔的低油燒餅，為了買「配得上愛華」的油條，我幾乎走遍了青埔的早餐店，後來才發現，每天11點以後，「河馬水產」就有很好吃的老油條。

     看《茶金》，姜阿新洋樓的〈回航定錨〉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79885169，已然過去兩年，一如最後的離別，刻畫得好細膩，只剩下「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薏心和KK各自靠著自己的一扇窗，火車行去，汽車緩行。陽光暖得讓人心碎，光色美得宛如今生的千言萬語，只凝粹成此時一瞬，此後千山萬水，兩不相忘，可也是兩不相干了，真的是最喜歡的收尾了，比最後兩集的餘韻更悠長。

     無關個人評價好壞，2021年歲末才推出的《千萬別抬頭》，值得鄭重推薦，每一種不同形式的閱讀，都因應我們的個性和背景，看到不同的光和影。Netflix嘲諷又量產的性、毒品、三角糾纏和懸疑腥羶，在全球瘟疫中，透過無所必讓的彗星，捧出動人的「勸諭」，有人憂患在未來，有人享樂在當下；有人富裕而貧瘠地逃亡著，有人一無所有地感謝此生；抬頭派和不抬頭派的分歧和喧囂，讓每個人都可以逃遁在「有事瞎忙」的迷走網絡；有些人與家人團聚；有人瘋狂派對、有酩酊大醉、有人對彗星發射著無力的子彈、有人提前結束生命……原來，我們生存的地球防護，其實非常脆弱，當無所逃躲的災難來時，無論是世紀病毒、溫室效應、強國擴張，或只是誰都必然面對地衰老病殘，即使最後的結果差別都不大，我們的感受、選擇和行動，還是決定了生活的豐饒或窘促。

              也許疫情期間，我們太難重現影院繁華了，Adam McKay收集的大咖，變成了一場「歲末大招待」。梅莉·史翠普自然是神級演繹；李奧納多難得的無所作為，讓我在不斷浮起「神鬼獵人」的背影中，深深感受到歲月的馴化，對著他的擁腫老態，我還捧場地每一幕都激賞，無疑是「真愛」；元配Melanie Lynskey的存在感，可以和聰明、有錢又亮眼的超強小三凱特·布蘭琪對抗，實在也太厲害了！《沙丘》裡貴氣十足的Paul 落難成彗星末日的Yule，還是要領著絕望的群體，祈禱，走向末日或重生；難免會拿珍妮佛·勞倫斯的天文學者和《接觸未來》（Contact，1997）裡的茱蒂.福斯特對照。專注仰視天際的微縮與孤獨，從研究室逃竄出來，藏匿在焦慮、八卦、放逐……，無論我們相不相信，這就是時代行進的軌跡。「美國隊長」無論出現在哪裡，永遠特別萌，透過《全面毀滅》的電影採訪，在電影最後講了句歲末謝詞：「我們厭倦了政治，所以拍了這部電影，適合所有人觀看，是一部爆米花電影喔！」

     為了準備跨年更新的封面和大頭貼，我學會照片組合、轉檔，在「君子不器」的黑歷史中，翻身成「老狗又學了新把戲」。但願厭倦了這一年的末日災難；新的一年，我們都擁有爆米花電影的輕鬆和歡喜，像彗星來臨前最後的溫暖，一起感謝吧！感謝天，感謝錯身而過的每一個人，感謝每個瞬間我們都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