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聯掌故叢談》 海陵陸家驥
陸家驥,海陵人,餘不詳。范當世繼室姚氏主女子師範學堂,家驥母從姚氏肄業[1]。故家驥著書甚多,別有《對聯新語》《對聯新語(增訂本)》《佛寺庵楹聯瑣談》,皆有翻印流傳。
是書民國六十六年六月,臺北市燕徵印刷廠梓行。前有〈自序〉,大意在聯語注釋。書分一百八十篇,隨事分篇,不立篇名,長短亦不一。間舉律詩對句為說,或書名「對聯掌故」,本不限以聯語。又所引聯文及典實,頗多未載出處,注語甚或出聯文之外。如西湖十景「曲院風荷」有聯曰:「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謂此聯見錄劉鶚《老殘遊記》,國初昌新文學,以《老殘遊記》列中學生指定課外讀物。又謂:鶚字鐵雲,江蘇丹徒人,初時懸壺春申,繼而棄醫作賈,卒以盡喪其資。光緒十四年河決,以同知入吳大澂幕,治河有功,由知府起用,留京二載,以倡新政,不容於朝。及外放山東,值庚子之亂,糶糧濟貧,復干上忌,流戍新疆以死。
又謂江南有「黌門教派」者,祀劉伯恩,專言《易》理,善推求未來,鶚與其中,深得奧秘,故《老殘遊記》多影射未來,其事於胡適〈序〉、蔣逸雪〈考證〉俱可參證。黌門教派即蔣氏〈考證〉之黃崖山事,謂鶚攜《遊記》初稿至蘇州,黃教主見而大驚,以為洩漏天機,必干天譴,因大力竄改,過分露白者,悉刪之。是以今傳本,已非原著,鶚亦以此,客死沙塞。驥又自道其說傳自七外叔祖之岳丈朱南金,朱氏昆仲皆隸黌門云。所說誠有以也,惟與聯文,杳無關涉。
所引《甲申朝事小紀》載李闖入京,周鐘〈勸進表〉一聯曰:
比堯舜而多武功;
邁湯武而無慙德。[2]
實是〈表〉中一聯。周鐘佞悻無行小人,死固不足惜。又及汪景祺《讀書堂西征隨筆》載周鐘之死,謂雍正二年,汪氏作此書二卷,載周鐘事,以干謁撫遠大將軍年羹堯。明年,年氏得罪抄沒,並此書上之朝,以書中有譏聖祖語,坐大逆不道,處景祺極刑。末曰:周、汪皆以為文不慎而賈禍,吾人握管,寧無戒懼?又引《鶴林玉露》載太學古語曰:「有髮頭陀寺;無官御史臺。」言其清苦而鯁亮也。下及「近時諸齋亭榭簾幕,競為靡麗,每一會飲,黃白錯落,非頭陀寺比矣。國有大事,讜論間發,言侍從之所不敢言,攻臺諌之所不敢攻。由昔迄今,偉節相望。近世以來,非無直言,或陽為矯激,或陰有附麗,未能純然如古之真御史矣。」言雖迂曲,揆諸戒嚴時期,則意在言外也。又世傳一聯曰:
坐,請坐,請上坐;
茶,泡茶,泡好茶。
家驥謂作者有阮文達、彭玉麟、曾文忠三說,且謂川人筆記載之極詳,事在情理之中,考定為彭氏遊峨嵋時,朝佛寺作,其說頗有可取(頁70)。於《范伯子聯語》有〈壽沙健庵之尊人〉曰:
夙與賢郎相期,欲其道繼胡先生,名過冒公子;
來為長者致祝,惟有壽之南山石,酌以東海波。(頁77)
家驥謂:如皋沙元炳,字健庵,光緒二十年進士,擅詩、古文辭,聯乃為其尊翁六十壽,聯中胡字,謂宋時胡瑗,冒即冒辟疆,明末與侯朝宗、陸貞慧、方以智並稱四公子,二子俱如皋人云云,足補原註之未備,惟「南山」作「狼山」,釋文有論,與當世《聯語》原文異,似非一時失校。
又岳廟「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乙聯,乃松江徐氏女七律佳句,見袁枚《隨園詩話》,至《楹聯叢話》稱已刻之於岳廟,家驥亦失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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