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詩（09）狐詩‧天狐

　　《太平廣記》記狐事九卷，中引《玄中記》云：「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或為丈夫與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即與天通，為天狐」。又引《酉陽雜俎》載：「道術中有天狐別行法，言天狐九尾，金色，役於日月宮，有符有醮日，可以洞達陰陽。」按：此謂天狐者，能「預知休咎」而「不可殺」，略有姓名，擬於生人。

　　《紀聞》載：唐寧王傅「袁嘉祚」，授垣縣縣丞。狐乘夜作怪，嘉祚記其所入，晝掘廳室，得狐十餘，盡烹之，次及老狐，狐曰：「吾神能通天，預知休咎。願置我，我能益於人。」按其事類，數見記載。雖云能益人，乃「洞達陰陽」也，預知休咎，若因果既定，亦不能干犯天律。

　　《廣異記》載：唐太宗賜長孫無忌一美人，美人為天狐「王八」所魅；又載開元初，京兆少尹楊伯成之女，為天狐「吳南鶴」魅惑；又有汧陽令者，為狐所惑，欲捨職出家，為羅公遠所救，罷官後，天狐化作「劉成」復來，欲強娶其女，又為公遠所劾，獻之玄宗，公遠以符將狐流放於新羅，狐持符飛去，文末云「今新羅有劉成神，土人敬事之」。按此所舉，狐具有姓名，皆劾其罪過而不殺也。《廣異記》另載：唐參軍殺狐「康三」，狐「趙門福」憤謂參軍曰：「千年之狐，姓趙姓張；五百年狐，姓白姓康」云云。所指姓氏，不知何據，豈非誣賴趙、張、白、康等姓為狐乎？

　　紀文達《如是我聞》卷四謂：狐居或幽或明之間，亦妖亦仙，擬於人亦擬於物。至其修練成道者，嘗載「劉師退」問狐事，狐自道其法，或服氣煉形，或媚惑採補。其服氣煉形者，如積學以成名。如《太平廣記》所載，狐之文字類古篆，非常人所能曉，並引《乾鐉子》一則載：唐神龍（705-707）中，廬江「何讓之」赴洛。上巳日，陟老君廟，廟有後漢諸陵，一陵上有老翁據磐石於三四枯柏間，南向抱膝吟詩：

野田荊棘春，閨閣綺羅新，出沒頭上日，生死眼前人。

欲知我家在何處，北邙松柏正為鄰。

俄有一貴戚，花婢數十人從金輿，笑樂出徽安門，抵榆林店。芳春勝景，讓之睇賞獨行，方訝老翁非人，繼聞又吟：

洛陽女兒羅綺多，無奈孤翁老去何，奈爾何。

讓之遽欲前執，翁倏然躍入丘中，讓之逐之。入則曛黑不辨，所逐翁化為狐跳出，尾有火焰如流星。讓之退出玄堂之外。門東一几，上有文書，紙盡慘灰色，而文不可曉，略可辨者，其一云：

正色鴻燾，神思化伐，穹施后承，光負玄設，

嘔淪吐萌，垠倪散截，迷腸郗曲，霨零霾曀，

雀燬龜冰，健馳御屈，拿尾研動，祩祩晰晰，

□用祕功，以嶺以穴，柂薪伐藥，莽榤萬茁，

嘔律則祥，佛倫惟薩，牡虛無有，頤咽蕊屑，

肇素未來，晦明興滅。

其二辭曰：

五行七曜，成此閏餘，上帝降靈，歲且涒徐，

蛇蛻其皮，吾亦神攄，九九六六，束身天除，

何以充喉，吐納太虛，何以蔽踝，霞袂雲袽，

哀爾浮生，櫛比荒墟，吾復麗氣，還形之初，

在帝左右，道濟忽諸。

題云：「應天狐超異科策八道」，後文甚繁，原書所不載。讓之喜而持出。後數日，水北同德寺僧「志靜」來訪，索讓之丘中所得之書，云：「留其書不祥，其人近捷上界之科，可以禍福中國，使志靜以三百縑贖購。」讓之已收縑，而為諸友所動，諱其書與縑事，不予。後月餘，讓之有弟，自東吳來訪，話家私中外，語及狐事，讓之言新得狐書，便出以示弟，弟捧書擲於讓之前，化為狐。俄見新官狀之美少年，跨白馬，南馳去。西域胡僧賀云：「善哉，常在天帝左右矣！」未幾，敕捕盜內庫貢絹者，獲縑於讓之，讓之不能雪，卒以亡其身。

按：謹先刊狐詩，鬼詩尚有題材，容整理條次後再敘。←(此是原刊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