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11 15:17:06不加.好

《他的女人》Chapter 12︰女兒名

年輕老師

終於,我在這所「老人院」小學順利畢業,沒有留過一年班,沒有上過這裏的「老師」多一年課。六年的時間已經夠了,對著這些年紀差不多可以做我公公和婆婆的老師,我覺得自己老了很多,不僅是自然的年紀長大,還加上吸收了這裏的老人氣味,整個人總是顯得頹喪,手腳不靈活,走路也覺得沒有力氣,時常對著鏡子,找一找有沒有白髮,臉上有沒有很明顯的皺紋。幸好,我眼前還是小孩一名,滿頭烏髮,臉部也白白滑滑,充滿彈性,沒有被「蜘蛛精」吸乾我的青春活力。

但中學裏面的老師呢?會不會再老一點?但如果再老一點,會不會走不動?要靠輸椅輔助行走,聲音會不會聽不清,要戴上助聽器?說話會不會也說得不好,等幾分鐘才說完一句話?這樣的老師怎麼有能力教書,傳授知識,教育學生呢?倒不如真的送他們去老人院,安享晚年,不必當老師那麼辛苦的工作了。

但這個沒有根據的想法,在開學日已證實是無稽之談。雖然學校裏也有些年老的老師,但他們身體非常健康,應付教師的沉重工作量,體力還綽綽有餘,午飯後還找學生一起打籃球,切磋球技,勝過很多年輕人呢!由於他們教學經驗較為豐富,所以他們專教較高年級的學生,很少走下來低層的教室教導初中學生,所以我在學校往後的日子裏,才較多機會接觸得到這批學校裏的「中流砥柱」。

由於教導初中生的責任較輕,假如犯了很嚴重的教學失誤,也不致於直接影響學生在公開考試的成績,繼而影響升學及就業的前途。所以我們剛入來的「Form 1仔」,教師主要是由剛從大學畢業,投身教育行業的新老師,或者年資較淺的老師負責,方便他們從錯誤中學習,也勇於嘗試新的教學模式,把學校原有的教學及管理方法,注入新的力量,得以改善。

剛入職的老師,像參選選美比賽一樣,每位都年輕貎美,還有些「書卷味」,對教學也充滿熱誠,容易與學生相處融洽,打成一遍,像朋友的關係,多於師生的關係,生活上很多繁瑣的小事問題,也與老師一一傾訴,老師也在白忙中抽點時間,細心聆聽,也不厭其煩地給與一些有用的意見,不像年資較長的老師,擺了「官」威,見到他要鞠躬行禮,說一聲「老師早!」,還整天找學生的毛病,狠狠地責罵幾句,沒有一些同情心。

當然,參選「香港小姐」美貎固然重要,但智慧也不可忽略的,老師也應該是這樣的,不可以單憑外表就判斷能教導一班好學生,個人的行為舉止以及高尚情操會影響學生的成長,擁有良好的教學方法是當老師不可缺少的能力,能夠有效地向學生灌輸知識,成為全人。外表是很容易見得到高低,但教學能力要用時間來驗證的。所以剛升上中學的我,見到這班新入職的老師,外表已不用擔心,很願意對著老師,留心上課,眼睛不用躲避「魚眉紋」的攻擊了,反而對她們的能力有點質疑。其中一個就是我英文科的蔡老師了。

蔡老師擁有一頭黑烏烏的長長秀髮,幼長的鼻子掛在她臉孔的正央,嘴脣薄薄的但也挺大,說話時遮蓋不到略帶黃色的牙齒,皮膚不夠好,略帶一點不顯眼的雀斑,雖然眼睛大大很漂亮,但配上略瘦削的臉形,卻給人有一種悲涼的感受,覺得晚年生活得不健康,要和很多疾病糾纏。

我覺得娶妻不要娶這種類型,雖然樣子也不錯,但不甚耐看,樣子會比其他女士容易衰老,身體也不太健康,會花掉了所有的金錢去看病的。所以我的理想妻子,外表不太漂亮不要緊,但一定要耐看,最好越來越有「女人味」(這是後來加上的。經過我人生經驗的累積,才知道成熟女性會散發出獨特的魅力,當時還未察覺得到的),身體也要健康,骨架挺大,不要過廋,始於都要和她永遠生活在一起,這些要求也不太過份吧!

本來,從她的外表是沒有資格歸納我的寫作對象,因她不合符我的審美標準,但我和她一些經歷一定要說一說的。

在黑板上寫個”醜”字給我看

某一天,她愛國情緒爆發,她問:「為什麼中國人從科技、從學術等各方面遠遠落後於西方各國?就是我們自高自傲,沒有進取的思想,不努力求取知識。從原先在世界的領導地位,逐漸被人迎頭趕上了。」

她又很激動地問我們:「這種情況是何時開始?」
我有點膽怯地回答說:「……應該是清朝,朝廷給慈禧玩弄於股掌之時」
她對我的說話好像有點驚訝,似乎是答對,她往後的說話有點結巴:「……錯!是明朝,已有幾百年了,如不再努力,奮力向前,只會被人越抛越後了。」(明朝時,鄭和下西洋好像是歷史上的創舉,比哥倫布等西方的航海家也不遜色,她說的都不知道對不對?)

接著,她嚴厲地命令我們:「在黑板上寫個『醜』字給我!」,於是,每位同學一個接一個慢慢地走出來,寫上一個個「醜」字出來,每個字也寫得很小很小的,害怕給其他人看到,字跡也不太好,看上去就可以判斷是在很不願的情況下寫上去的。

到我出來的時候,我踏著沉重的腳步,差不多花了一分鐘才走到黑板前,但從座位走過去只有數米距離而已!控制著像機械的手臂,一筆一劃地寫上一個「醜」字。當時,我真的希望自己不知道這個字是怎樣寫的,那就不用寫吧﹗但這種想法沒有發生。此時,腦海裏反而只擠滿了大大小小各有一不同的「醜」字,其他的字好像不存在於世上似的,而且之前有幾位同學也在黑板寫過一遍,如果真的不懂,照著寫也行,那就沒有理由拒絕不寫,我只好照著命令去做,寫上一個醜陋陋的「醜」了。

最後,整個黑板上佈滿了各色各樣,各具特色的「醜」字,共二十餘個。

蔡老師想藉此次的羞辱,使我們發奮圖強,努力讀書,學好英文。但這個想法實在天真到不得了!隨著她拿著粉刷把黑板上的「醜」字,飛快地刷得一乾二淨,不留一點痕跡,我們剛才的恐懼突然一掃而空,依然固我,繼續發「白日夢」,雲遊四海,不專心上課。有些同學還暗暗地說這種行為是「無聊」、「幼稚」,只有小孩子才會相信的呢!而我沒受太大的影響,只是心裏有點膽怯而已,因為我本身已很努力追上成績,留心上課,老師是知道的,她只是針對班裏面某些學生上課時懶散的情況,以整頓班裏面的歪風。

不過,這做法好像未見預期的效果。利用類似羞辱的方法來激勵學生發奮讀書,方法是用對的,但施行者沒有足夠威嚴與權威,不能對施受者產生極大的恐懼感,如不按照去做便會死亡這樣程度的威嚇。對這位年資尚淺的蔡老師這樣做是徒勞無功,只是花了一點冤枉時間,教訓我們一頓,我們只會「左耳入,右耳出」,什麼也沒有聽道一樣,還覺得好像是什麼的青春劇集情節一樣的呢!

蔡老師!你都是當一個善良的老師比較適合一點。

踢學生入教

有一次,蔡老師在課堂裏說她可以在星期六下午替我們免費補習英文,地點並不是學校,而是香港仔某座大厦某一個單位,如有趣的同學可選擇參與,並無強迫我們一定要去。所以,只有幾名平時留心上課的「蛀書蟲」參與這次補課活動,當然還包括我這個「死讀書」的學生呢!我想其他同學應該是有事去不到了(我想法真是單純極了)。

對學校有關的事而要外出,或者要到同學家裏一起做專題習作,一般是很容易獲得我家人的准許,只是問︰「有沒有老師在場?」,「去到同學家裏,別忘記打電話回來」,我不想多一秒說︰「有」,「得喇!」那就可以了,當然,不可以太晚回家的,要趕及回家吃晚飯,不然會受到懲罰,以後便更加嚴格管制我外出的自由了,那就不得了!不過我沒有因要和朋友出外玩耍而要說謊,因為我是一個誠實的好孩子,但其實這段期間是沒有人相約我一起出外逛逛街、打打球,沒有說謊的動機而已。

得到家人的「皇恩浩蕩」後,我便去蔡老師所說的地方補習。第一次是在附近的快餐店等候,當參與學生全部來到後,蔡老師便帶著我們去她所說的地方,接著幾次的補習班,我們便自己上去了(我現在已忘了怎樣去,要再問蔡老師了)。

在我的記憶中,來到這裏的主要目的好像並不是替學生補習英文,這只是「前菜」,傳教才是這次活動的「主菜」。第一次真是補習英文的,下課後還有茶點招待呢!但接著下星期的活動則完全不同了。

蔡老師說完一句鐘的「ABC」後,她便帶我們進入另一個房間,裏面有一班哥哥姐姐,在他們的圈子裏,稱呼大家為「兄弟姊妹」,外人或會稱他們為「教友」,蔡老師應屬於他們的其中。

這班「兄弟姊妹」以一對一方式為我們說教,我便和某位哥哥同組(和姐姐一組是多麼好的事呢!),他以一枝原子筆裝配為例,說明某個人將這堆配件裝成了一枝原子筆,從此推論這個世界有一個做物主,而這個做物主便稱作「神」。我也相信有個做物主創造了世界,但要我去信「衪」似乎沒有甚麼關係,不能作為一個信教的理由,正所謂「衪有衪的建設,我有我的破壞」,「河水不犯井水」,覺得說服力不夠。

他看見了我滿面「問號」,於是他繼續說,繼續裝拆他的原子筆,繼續創造他的「世界」,不斷反複地強調世界是有神的存在,不斷地催眠著我。最後,他覺得自己也很囉唆,之後他拿著本「聖經」,說明衪會預知未來。他翻開某頁某章某節,讀出幾句經文,然後向我解釋這二千年前已預料了猶太人在他們的原居地建國,也問我覺得是不是很神奇呢?神的力量是不是很強大呢?我勉強地點頭說︰「是」。

這些經文好像去廟宇求籤一樣,每個字我也曉得,但寫得不清不楚,要找「解籤佬」幫一幫忙,有時還要收取咨詢費的呢!他們也解得糊里糊塗,說方又行,說圓也行,視乎「解籤佬」的「功力」,以及所說的話是否符合顧客的心意,所以不能盡信。我覺得「聖經」也如是,「事後孔明」,已發生的事說得怎樣預測得很準也行,沒有甚麼客觀的證據可言。

其後,我感到半信半疑,於是我跑過去問我的同學,問他是否相信神的存在,但我看他似乎也聽得精神有點恍惚,知吾以對便回答我的提問了,未能解開心中的疑慮。

過了一個多鐘後,有一位三十幾歲的姐姐就帶領我們祈禱、唱聖詩,她應該是這裏的「話事人」,於是我們便圍了一個大圈,很愉快地唱了一首首聖詩來了。不知何時蔡老師突然消失,現在又重現大家的面前,我之前受到了那位「催眠法師」的咒語,忽視了四周事物的變化,連最「尊敬」的蔡老師也不知她的去向,可能她本身教學經驗尚淺,入教經驗更淺,未有足夠能力向別人說教,所以她未有對學生說一聲,便鬼鬼祟崇地離開一會,待大家集體唱詩才回來,以免站在旁邊沒有事做,感到有一點尷尬。

唱完聖詩以後,我們便跟著祈禱了。我跟著「話事人」的說話,閉上雙眼,十指緊扣,擺在胸前,然後她唸了些咒語,甚麼的「平安」、「免受災難」、「請寬恕我們的罪行」……其他的我已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我以緊張的心情來渡過這幾分鐘的流逝,不時微微地撐著眼睛偷望人家,每個都很專心地禱告,像武俠小說一樣,各路英雄正練著絕世武功,他們的內力非常強勁,部分已散發出體外,有侵襲我的身體之勢,我不斷強行阻止,我不能成為他們的「武林中人」,被家人知道便不行得了,可能被逐出家門,失去了容身之室,於是我便在體外臨時築起「007反彈網」,緊緊包圍著身體,反彈所有攻撃。

正當我的反彈網就快被他們的氣功攻穿時,祈禱的時間剛剛結束,我抺去了額頭上的汗水,心情終於得到平復,慶幸沒有成為他們的「兄弟姊妹」,抗戰勝利。

但我沒有立刻「凱旋回歸」,回家報喜,「話事人」邀請我和其中一位同學玩一會兒康樂棋才回家,由於那次是我第一次玩康樂棋,每次也輸給我的同學,而他玩得出神入化,每次也「一桿入洞」,棋子一枚跟著一枚地飛去洞裏去。
不過有一局,他最後一枚棋子在一個很難打中的位置裏,要靠桌邊的反彈才能有機會入洞,而我當時還剩下幾枚棋子還未入洞,於是我接著幾回合慢慢地把我的棋子一枚一枚地打進裏洞,但他的「死剩種」仍然還未乖乖地入洞,我最後那枚也未能順著氣勢,把它成功入洞,完結賽事,但如果換著他打我那枚棋子,以他的實力,不出三桿就可以入洞了,但我花了十幾桿也不行。

「話事人」看見這麼旗鼓相當的局面,就開口鼓勵我們︰「大力一點就行了」,於是我其後幾回合便大力一點,不理白棋入洞罰停一回合的懲罰,也要用盡全力,將我枚「死剩種」打入洞裏。終於,我這位初哥也勝了一局。而隨著這局的結束,我們便各自歸家了。

經過這次傳教活動後,我便沒有再上過去了,週未英文補課活動也終告取消。而我在此活動是否令我的英文水平得到提升,也只有「耶穌」才知了。

改錯名

當蔡老師替學生給英文名的時候,會採用與學生原有中文姓名有關的名字,例如某個學生中文名叫作威廉,他的英文名字就會被蔡老師改做William,使「她」容易記得。如本身的名字跟「番鬼佬名」並沒有什麼關係,也都要想辦法把兩個名字扯上關係,務求當想起某學生的中文名,也同時想起其英文名,相反亦然。而我最初的英文——Holly,就是由自己名字最尾的英文譯音「HO」,再加上「lly」而來的,她說她大學時代有位男同學也同樣叫作這個名字(那就更好了,記少一個名字,最好個個叫Holly﹗﹗﹗)。

對這個Holly的名字,我覺得沒有所謂,只是一個「網名」而己,自己沒有細心考究它的來歷,因此當時也沒發現它存在著一個重大的「問題」。就這樣,我便採納Holly當我的英文名長達三年之久。

直到三年後的某天,當時我唸到中四,我的英文科老師是擁有十多年教學經驗的陳老師,是學校裏的「中流砥柱」,她的說話具有一定的影響力,教學方法亦很不錯。

在某節課堂裏,她正在分派習作簿給學生。當分派到我那本的時候,看見簿面寫著「Holly」時,她臉色由原本的嚴肅,一瞬間變為輕挑的樣子,帶著點嘲諷的語氣向著全班的學生說(那當然是用英文說,現在是英文科嘛)︰「這個是女孩子的名字,不加.好﹗難道你變了性?快點更改你的英文吧!」

當陳老師說完後,全班立刻捧腹大笑,而我自己覺得有點無奈,也有點憤怒,背著這個女兒名足足有三年之多,雖然性格比較文靜,與一般的男孩沒有這麼多的嗜好,打打球、逛逛街,活潑好動,整天走過不停,加上我時常給人家欺負,所以很多人以女孩子的態度來看待我,憐憫我、痛惜我,但也不能給我一個女兒名,從頭到腳,從前到後,分明是一個堂堂的「男子漢」,而且是氣宇軒昂,英俊不凡的那類型呢!蔡老師!你擺明想「玩我」!騙我年少無知,英文名字也不知幾個,於是藉機給我一個女兒名想羞辱我,踐踏我僅有的自尊,令我生活於眾人的嘲笑之下,你實在太卑鄙了!

為甚麼中二、中三的時候不被當年所負責的英文老師發現?那兩年也不是蔡老師所任教的。我知道了……因為那兩年都是男教師,兩人想結識新入職的蔡老師,對她盡獻殷勤,贏取美人歡心。有一個真的「抱得美人歸」,還為她辭職不幹,轉投另一所學校工作,以免學生之間的蜚語傳遍整個校園,影響她的工作情緒,這位老師真是用心良苦了!他們是蔡老師的「爪牙」,替她守住這個秘密,肯定不會說給我知道。為了「泡女」,掉下學生的尊嚴而不顧,那這個是甚麼的世界呢(我是這樣想的)!

現在,終於給我看穿你的「陰謀」了。

我不要陳老師為我重新更改英文名,要改也要找當年的「主謀」——蔡老師,也給她一個補償的機會。所以到了小息的時候,我便飛快地從四樓的課堂跑去一樓教員室,誓要找到蔡老師才肯罷休!幸好她非常知趣,我走到門口她已在我的捕獵範圍裏,靜靜悄悄地更改學生的家課,等待我伸出兇狠的利爪,不然整個教員室遭到一百八十度反轉的厄運﹗

我對這隻「獵物」溫柔地說︰「Holly這個名稱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可不可以改過另外一個呢?」
她以三年前(對我成熟一點好不好)的口吻回答我︰「我大學時有個男同學也叫作Holly的!」

我心裏想說理得他叫Holly,還是Hobby(興趣),或者是Bobby(狗名),總之今天我要一個鼎鼎大名、雄姿英發的名字出來,但她仍是一位教師,而我只是一位平凡的學生,必須對她尊師重道,不敢說出不敬的說話。雖然如此,但我的表情掩蓋不住心中的憤怒,雙眼狠狠地瞪著她,待她滿意的回應。

蔡老師見了狀,也改變了對我的態度,積極為我想一個好的名字。我也想過用希臘字母α(Alpha)作為名字,因為又易寫又易記,而且數學科時常也會用到的,同學們也不能忘記我的名字呢!於是我問一問她的意見,但她卻一口說聲「不行!」。她想了一會兒後,隨便在桌上拿了一張空白的字條,寫上「Howard」一字(又是從Ho後面加幾個英文字母,你真是「死性不改」),對著我問叫這個名字好不好,我心怕這個名字又是另一個的「陰謀」,是另個的女兒名,不敢以肯定的語氣回答,所以說一聲「隨便!」,便離開蔡老師的座位了。

我拿著剛寫上「Howard」的字條,立刻跑去陳老師的座位,問一問對這個名字的意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是否又是一個女兒名,蔡老師實在靠不住了。陳老師看了看紙上的名字後,就告訴這個名字是有兩個發音,一個是「豪word」,另個是「何word」(我忘記哪個是英式發音,哪個是美式發音了)。然後,她隨手拿了一本「通勝」,翻查其名字的含義,好像之前已預知我會找她,放在當眼的位置,等待我走過來為我更改名字,「經驗是騙不到人的」。

陳老師查了「通勝」以後,便對著我說一串串的「雞腸」,我便知知吾以對地聽著,好像有幾隻蚊子在我的耳邊盤旋著,發出吱吱的響聲,感到一點厭煩。最後,陳老師問了我一句,我消化不了這一串又一串的「雞腸」,不過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問剛才所說的話能否符合自己的性格,我當然地說:「Yes, of course」,只要是男孩子的名字就行了,但她聽完後便皺了一下微頭,弄了一個鬼臉,從表情中似乎想表示「But I don’t think so!」,不過她也同意用「Howard」作為我的英文名稱。

過了一、兩年後,無線首播劇集《創世紀》,故事講述各個企業家的名爭暗鬥,每個人也想成為金融財經界的霸主。劇中裏面秦沛飾演的「明大集團」主席——葉孝禮,他家財萬貫,集團麾下有成千上萬的員工為他幹活,他的英文名恰巧和我一樣叫做「Howard」,原來我有與富貴人家的相似之處,也有當一個王者的風範呢!當年陳老師應該是想和我提及這個名字有王者氣派之意,見了我這位「黃毛小子」,她當然不同意我配上這個名字了。這真是「劇集所有人物名稱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於是我從此以後,我便愛上自己的英文名了。不過,汪明荃在劇集裏不斷叫「Howard…」,叫了成千幾百次,我就是在你的面前(電視機面前),你還叫什麼?真令人覺得厭煩!

喜歡在哪個地方居住

雖然蔡老師教學經驗尚淺,做事不夠成熟,容易碰釘子,但她也令人討好一面的,有些可愛的地方。有一次,她用英文(她在課堂很少用英文教學,擔心學生聽不懂,然後我們便呼呼大睡)問我們喜歡在哪裏定居,每個同學都說英國、法國、美國等繁華國家,蔡老師不甚歡喜,唯獨是我選擇「South America」(南非)這個較落後的國家,她聽完之後,歡喜若狂,還送我一串「雞腸」呢!但我聽不明白,在旁的同學為我翻譯,原來老師是想問我喜歡「城市」、還是「郊野」,我想也不想便選擇「郊野」,因為郊野地區比較寧靜,不太喜歡都市的繁囂,老師聽完後,大聲叫「good」(好)!巧合與老師的品味一樣,不知算不算一件好事呢?

原來,我這麼小已經這麼浪漫,這麼懂得享受生活,將來長大後不知怎樣算?(現在就是長大了呦!)如果現在問我同一個問題,我都會喜歡住在一些生活較為寧靜的地方,不過日常生活要較為現代化,較為方便,熱天時要有空調,冷天時要有暖氣,不必要為了買一件普通的東西而要跑到很遠(我現在已體會到這種情況),始終習慣生活在大城市裏面,要我耕作實在有點兒困難,因此我會作出取捨,選擇「市郊」(Suburbs)

成為榜樣

幾年後,當我唸中四、五時,某天我剛巧在教員室經過蔡老師的座桌,她那時責罵一位學生,說他懶惰不做家課,蔡老師看見我之後,就叫那位學生要像我一樣,努力唸書,考取好成績。經過幾年的努力後,從補底班升上精英班,將來成為社會上的楝樑。

可以作為師弟的榜樣,給人稱讚,固然高興,不過她於幾年內所任教的學生,有沒有好過我的師兄作為榜樣的呢?因為我當時已經荒廢學業,成績一落千丈,是班裏面的「包尾大班」,這樣我反而感到蒙羞,對不起以前所教導我的老師們,包括蔡老師在內,她久別多年才不知我那個時期的頹廢狀況。

不過,以她的教學能力,校方不會給資質優良的學生給她任教的,擔心學生會給她教「壞」,在公開考試不能為學校取得優異成績,影響家長對學校的聲譽,影響學校收生的質素,她仍然是給校方分配做「補底」的工作,所以在蔡老師的眼中,我已經算是最「好」的學生了。

躲避學生

還有一次,我在圖書室裏看見蔡老師,她坐在很隱蔽的位置裏正在更改學生的家課。她看見我之後,就對我靜悄悄地說:「不要給其他人知道我在這裏,知道沒有?」我微笑地對她點點頭,跟著我便離開她了。

我心裏想不必這樣吧!一位堂堂正正的老師,像娛樂圈的大明星一樣,為了逃避初中女學生們對少女感情上的繁瑣問題,以免談得太久,影響日常工作進度,竟然狼狽地拿著一叠沉重的習作簿,跑上二樓的圖書室裏工作!教師的威嚴何在呢?

如果蔡老師覺得她們非常厭煩,平時就不必對學生像朋友般看待,與她們傾訴心事,還嚴格地警告著:「這裏是教師的工作地方,不是與你們閒聊的地方,請你們出去!」。如勸告無效,就一腳伸出去把她們踢到教員室的五百里之外。不過蔡老師是不會這樣做的,這是「不為也」,也是「不能也」。

不過,她這樣做也算是高明,萬一被這班熱情的「粉絲們」發現,也不能在這個寧靜的圖書室裏,與她們高談闊論,可以知吾以對地勸她們出去,待自己工作完畢後,出外面再與她們攀談幾句,但這時已經到了上課時間,交談的意興告吹,大家也返回課室裏上課,蔡老師也可以鬆了一口氣了。

如果蔡老師再經過多幾年的歲月磨練,她應該能當一個好老師,當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