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13 02:16:05魚在流淚-黑羽翼

身殘心不殘

  在我高一的那一年,家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動,先是姑姑車禍身亡,再來則是表哥的女兒剛出生就夭折,當然,讓家裡最震撼的還是外婆必須截肢。外婆總是在三位舅舅家之間,輪流居住,大家也輪流盡孝道,而住附近的晚輩也都會到舅舅家看看外婆,那種天倫之樂卻隨著截肢而不復見。

  外婆截肢之後,家裡的人便跟大舅舅家都不相往來,外婆也幾乎都住在小舅舅家,在經過大家的討論後,出錢請了一位越南籍女傭來照顧她,順便也要注意外婆是否會因為自尊心態強使然而尋短;還好這一切都只是大家多慮了,外婆的生活作息並不因為截肢而作任何改變,更因為聽了醫生的建議,飲食方面改掉全齋,開始攝取更多方面的營養,反而比之前更顯得健康,臉色也更紅潤。

  因為外公死的早,家裡又有十個小孩要扶養,外婆從年輕就養成了獨立的性格;從以前就不喜歡麻煩人家,連女傭也不例外;那位女傭叫安妮,她跟外婆幾乎全天都在一塊,可是外婆不會說國語,更別說越南話,偏偏安妮也只會一點點基本的國語,但她跟外婆都沒有溝通上的困難,他們總是一個講著國語,另一個答著連我們都聽不懂得越南話,就這樣,他們兩個在同一個屋簷下開始相處。

  安妮是個很好命的女傭,因為外婆並不喜歡安妮的辦事效率,所以她喜歡凡事自己來,包括洗衣煮飯,有的時候,外婆偷溜下床到廚房煮東西,安妮都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安妮下午有睡午覺的習慣,好幾次都吃完午餐再客廳休息的時候就睡著了,外婆還會到房間拿見薄棉被給她蓋,幫她把電視關小聲;當我們知道這件事時,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給個月花這麼多的薪水付給仲介跟安妮,她卻這樣懶惰;笑的又是,安妮明明是請來照顧外婆的,卻怎麼都是外婆在照顧她。

  外婆也已經八十好幾了,大家常常在說她,身體健壯的跟中年婦人沒什麼兩樣,從年輕就罹換的糖尿病,也自己控制的很得宜,從來沒有讓我們這些晚輩的擔心過;就連當初要截肢,也是因為一點點小傷的細菌感染發炎所導致,因為她總覺得自己的小孩孫子也都長大了,生我們就有照顧我們的義務,但我們盡不盡孝道,對她而言卻都不那麼重要了,她只要看著我們平平安安,遠比過任何事都還要讓她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