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吞河，是雲吞麵——大家一般會稱之為「細蛹」的食物——的同族兄弟。價錢一般由十元至十八元不等（視乎麵店的地點、雲吞的質素、店鋪的裝璜等等而定）。一碗雲吞河，是由雲吞、河粉、蔥、冬菜等等合成，有時還會按客人喜好，自行加入醬油、醋、麻油、魚露、辣椒油等等的佐料。當然，某些懂得做生意的老闆，少不了會有「熱飲加二元，凍飲加四元」的配套，且能讓食客暫時停止被「熱開水」或「上湯」刺激的「滋味」。

　　吃雲吞河的習慣，該是打從中學三年級的開始。中三之前，我幾乎是每一天都拿著笨重的飯桶回校。（那真是一個「桶」，大概是十尺多高的橙色圓桶吧，還記得價錢是一百二十一元呢！）後來，媽和我都覺得，帶「飯桶」午膳，不多好，便慢慢地增加了外出吃飯的次數，「飯桶」也就退役，後來，搬家時掉了！

　　中三，自己仍是沒有多少朋友，外出午膳，也只是長期和那兩位同學一起。很簡單的，他們到哪，我便到那！他們每天到那麵店，我也就每天跟著到那麵店。三人、四人，圍在一起，偶有其他午膳敘會，也就不得不隻身離隊；但是，仍然是那一伙同學。

　　麵店裡，當然是吃麵。但常言鹼水麵不健康，油麵更甚，又覺得米粉沒有口感，那店又沒有米線，好像河粉就是唯一選擇。當時，還自說道「河粉很厚……能飽肚」之類的傻話。至於雲吞嘛……只是覺得，自己可以常常吃到牛肉豬內，喜愛吃火鍋的陳宅，從來都不乏吃肉丸的機會，那只剩下餃子類的水餃和雲吞了。同一碗麵，同一樣價鐵，要麼是五件雲吞，要麼是三件水餃。現實的我，也就「捨少逐多」，選擇了雲吞。除此之外，我還聽說吃麵放一點醋會有助消化，又會使無味的河粉加上一層刺激的味道，所以，我的雲吞河，一定會放醋。（後來，我才發現，加醋的道理，應該是應用在鹼水麵上，因為麵質較韌，更難令人消化。事實是啥？老早不管了！）還包送一杯飲品，冷熱同價。那時候，我還未開始飲咖啡，倒也忘了那案上的高杯承載著甚麼樣的飲料，反正，肯定的是，有冰。

　　十五大元，挺愜意的！

　　至於我的兩位同學，也各有口味，但有一位同學的一門絕技，卻使我難忘。無論是哪種麵，最後下的，一定是案前的醬油。與世無爭的醬油瓶，被他一手拿起。半瓶醬油，自此之後，就與那暗黃色的上湯來一次轟轟烈烈的「水乳交融」，化成一碗深褐色的水。誰敢？最近，很久沒有聽見他的消息，不知道，他仍然是否有一雙如此豪邁奔放的手腕？

　　所有人，甚至連我都想不到，這樣的午餐，一吃，便吃了整整三年；那張的座位，一坐，便坐了整整三載；周圍的朋友，一認識，便認識了整整一生。未曾改變碗中盛載的東西，亦未曾改變案邊安坐的人。也許會有其他朋友插座。但，仍然是仍然。

　　不知為甚麼，漸漸地，也就離開了那店。偶有回去的機會，再一嘗又熟悉又陌生的雲吞河。而座的周圍，仍然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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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三年了。


　　半個月前，很偶然的機會下，再到那座，再吃那雲吞河。


　　地方，窄了。

　　咖啡，甜了。

　　水杯，高了。

　　湯碗，小了。

　　浙醋，酸了。

　　河粉，厚了。

　　雲吞，少了。

　　價錢，高了。


　　旁邊的座位，空了。



　　雲吞河，仍是美味的。



　　　　　　　　　　　　　　　　　　二零零五年十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