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0-08 14:06:58hawick

南下北回歸線:南國夏天(二)

南灣是遊客們來墾丁最喜歡的地方,這裡是香蕉船、水上摩托車等器材的租借處,不論其租金便宜與否,是否為合法的營業,遊客們就是喜歡呼朋引伴在此戲水、嬉鬧。我年輕時也和朋友來過這,瘋狂的飆駛著水上摩托車,不知其存在的危險性,只是覺得難得享受到駕馭海面的快感,不玩可惜。現在有了年紀後,懂得評估風險,少了年少輕狂的勇氣,不願將生命在這裡冒險,頂多就在一旁看看泳裝遊客們穿著清涼的模樣,偶爾留留口水,就十分滿足了。果然,我開始染上中年色老頭的惡習了。

早上出了大太陽,一掃昨晚的陰霾,不過,我卻沒有太多的預算與時間在墾丁逗留,一天的時間是不足以將所有的景點踏過一遍。再者,我只是想來這裡抓住夏天的尾巴,既然無法呆上幾天,那麼,我就好好享受陽光的曝曬、燙腳的細沙與湛藍的海水。

海水經年累月侵蝕過的礁岩坑坑巴巴,處處可見附著的化石及貝殼,踩在上頭其實有點危險,尤其它凹凸不平的岩身及佈滿青苔的表面,很容易扎傷腳底或滑倒,雖然我平衡感不好,但仍小心翼翼的一塊接一塊地踏著,直到接近海面。過去常見人形容海天一色,今天再度體驗這樣的美感,猶如置身風景照中,這就是南國的夏天啊!大海就像一塊冰凍過的果凍,滑溜剔透晶瑩,被盛在水藍色的琉璃杯中,附著在杯上的蒸氣就像白雲般點綴著,既夢幻又真實。

我沈醉在這樣的美景中好一會,內心的感動早超越台北的燈火夜景,北回歸線以南果然是不同的世界,這裡不像我熟悉的台灣。我從不曉得,告別都市後,世外桃源擁有令人拋棄煩惱的力量,在這裡可以獲得心靈洗滌,同時,情緒獲得緩和,這也是大自然神奇之處,畢竟,人類是地球的產物,終究要回歸自然,獲得平衡。只是,火紅的太陽在我眷戀南國海洋時,將我的頭曬的發昏,我帶著暈眩循著原路徑踩踏回沙灘,癱坐著。

白色細沙中充滿許多形狀怪異的小貝及蟲孔石,蟲孔石是年代久遠風化而成的化石,在這裡的小石子佈滿了古生物的痕跡,物換星移中,唯一能看見的是生命力的交替與持續,壽命有長有短,神奇的是能夠綿延不絕的持續延伸,這一面海、這一片沙灘,見證了多少生物的來去,在他們眼中,沒有恆常不變的道理,就像後浪推前浪,這裡的草木、飛沙走石與物種不過都是過客,海洋不會特別眷戀誰,因為,沒有誰可以長遠的守候在她身邊。

「過客傳說」,大海可以告訴你幾天幾夜這樣的故事。我向海抱怨心事時,她卻帶著宗教家的口吻告訴我不要執著,因為她有太多親身經歷了。海兼具宗教家及智慧家的身份,她說,只要當個過客,不要太執著,自然沒有佔有及不捨的苦,這麼一來,就能客觀的看待任何事物,沒有煩惱。「真的嗎?真的可以這樣嗎?」我非常納悶,因為我什麼都想留住,什麼都覺得苦。

白沙灣的海也是告訴我同樣的答案,當我還想繼續尋找答案時,她說了:「你到了鵝鑾鼻、貓鼻頭都一樣,我們是從盤古開天以來就存在的喔!南國為什麼讓你覺得美?因為你只是來渡假,遠離都市、塵囂後,這裡讓你覺得放鬆,不同於城市的景觀讓你覺得新鮮,如果,要你長久待下來,你還會覺得美嗎?少了7-ELEVEN、書店、KTV、華納威秀影城、百貨公司及任何時尚與科技的生活,南國還會是個漂亮的地方嗎?」

漂亮的海呀,我沒辦法和妳辯論下去,我並不是哲學家,也不會從來回的辯證中獲得快感,我只是單純來渡假,不小心向妳抱怨了幾句,沒想到妳給了我一堆豐富的人生經驗,真是承擔不起。我雖然有點年紀卻很幼稚,也從事著過客的行為,來墾丁拍照、遊玩、走馬看花、讚嘆自然美,然後在回程時到了台灣牛飽餐一頓。

南國夏天充斥著過客傳說,我就是其中一位過客,尤其在台灣牛裡嚐到了號稱全台最好吃的牛肉麵後,我知道自己再也離不開都市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