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他推開傳說中「大小姐」的房門。

小小的女孩坐在靠窗的椅上，一名長髮及腰的美人半跪在地上，正小心翼翼地替女孩穿上長靴。

「誰？」女孩歪頭，似乎想靠腳步聲分辨來人。

他才想起自己忘了敲門，家奴長官千叮嚀萬囑咐，偏偏一緊張還是給忘了。

她看起來好小，說有十四歲了，怎麼看都覺得是小學生。

服侍她的美人站起身，那漆黑的眼睛一轉到他身上，他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沒人教過你進房要敲門嗎？」她的聲音低沉而冷峻。

他咬緊下唇，這時小女孩拉了拉美人的袖子：「是誰來了？」

「不曉得，是陌生人。」美人正用不友善的目光打量他：「你是誰？」

「我叫白知章，大小姐找我來……」

「我的伴讀！」小女孩站起身，高興地嚷著，「白知章，聽到聲音我就認得你了！」

她一下子小跑步到他眼前，這著實讓白知章驚訝了，不是說眼睛看不見嗎？瞎子竟然能跑步，你、你根本是裝瞎吧──

咚！

小女孩一頭撞上他小腹，白知章痛得彎下腰，立刻駁回了裝瞎的想法。

她絕對是瞎子！千真萬確、貨真價實的瞎子！

「大小姐！」

美人大步趕上來，眉頭緊皺在一塊，忙著彎腰去檢視女孩的額頭。

她揉了揉額，笑著說：「對不起，我算錯距離了。」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疼。

「用跑的太危險了。下次請別這樣。」美人又叮嚀了一聲，小女孩連連點頭，同時嚷：「白知章！」

「什麼事？」

他未加敬語的應答，讓美人頓時冷哼一聲，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躬身告退：「大小姐，既然伴讀到了，我就不妨礙您唸書了。」

「你去忙吧。」大小姐微笑，「白知章，你在哪裡？」

這次他趕忙自己走向她，「我在這，大、大小姐。」

「我不該一直喊你全名，那太沒禮貌了……應該要怎麼稱呼你呢？叫你知章可以嗎？」

「……可以不要嗎？」因為諧音，從小到大，他不知道被喊過多少次「智障」了。明明賀知章也取這個名字，唐朝就沒人敢智障、智障地叫啊！

「那……那別人都怎麼稱呼你的？」

「你可以喊我的綽號，小白。」

「小白？」大小姐笑出聲，「那好像狗的名字。」

那也比智障好！人生的可悲就在於妥協啊！

「你可以叫我綾依。」她向前摸索著，拉過他的手，用手指寫下「綾依」兩個字，「葉綾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