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刷《寄生上流》:我愛上流。
再看一次《寄生上流》,補充一些想法。
(底下會提及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一,開場第一顆鏡頭就是從金基澤家中看出去的風景,半地下室的住家,明顯地矮人一截,這種矮人一截的窘境(心境)在電影中不斷出現,包括大學生敏赫敢於出言教訓在門口撒尿的醉漢、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動彈的金家、遮掩不住的味道等(在沒有意識到階級前,基澤不認為自己有何不妥,但親耳聽到看見他人對自己味道表現出嫌惡感後,才注意到自身的「不同」)等。
二,無論是《駭人怪物》或是《寄生上流》,宋康昊出場的第一個畫面都是在睡覺,說明角色的「狀況外」,隨即被捲入他們無力掌控的未來。
三,金家門外進行消毒,基澤要兒女把窗戶打開,順便消毒一下家裡;呼應電影後段的「蟑螂說」,基澤一家(或這類家庭)就是頂端社會「看不慣而且需要消毒/消除/除臭」的存在。
四,「這不算偽造文書或犯罪,我明年就會考上這所大學,我只是提前拿到入學證明。」基宇為了在朴家工作,必須偽造學歷,他說出這段話,像是在合理化自身的行為,也像是自我安慰;事實上,基宇的「夢想」貫穿整部電影,包括想像自己跟朴家女兒結婚或是電影尾聲寫給父親的信件(賺大錢買豪宅)等;我們可以說基宇是打不死的蟑螂,生命力強韌(就算遭遇極大挫折,卻還是能轉換念頭繼續活下去),也可以說他無法認清現狀。
《寄生上流》開場是矮人一截的半地下室畫面,結尾又回到半地下室的家中,不正說明了金家除了家族成員減少外,他們的狀況在經歷這一切後,並沒有改善,一如電影尾聲的暴雨,水只會往低處流,不會逆流而上,水就是階級,就是金家無法逆轉的人生。
五,基澤第一次為朴社長開車,朴社長說:「這不是試乘,你不用緊張。」但我們看到朴社長手上端著咖啡杯,很明顯的就是在測試基澤的開車技術;表面說一套私下又一套是朴家人的特點,一如朴家夫婦用別的理由開除不適任的司機和管家,或是朴家女兒跟英文老師(基宇)有私情,或是小兒子的作亂其實只是想引起家人的注意等。
六,「賺錢回來的朴社長,我愛你。」《寄生上流》裡的人,要不崇拜上流階級要不羨慕嫉妒上流階級,彷彿有錢就什麼問題都沒有;有趣的是,電影也確實沒有呈現任何一絲毫上流階級的辛苦,每個人都活的很從容不迫,這樣的違反常理,或許不是導演的疏忽,而是在金家人的眼中:上流社會的人就是這副模樣,什麼問題都沒有,萬事美好(想像中的上流跟現實一定是有落差的,只是金家人無法體驗與看穿其中的差異)。
金家唯一一次真正見識到朴家人「平凡/人性」的一面,就是基澤與兒女躲在客廳大桌子底下的時刻,當階級不存在(沒有外人在身邊),基澤等人才聽得見朴社長想要廉價內褲而社長太太想要毒品幫忙助「性」(朴社長與夫人就跟基澤等人一樣有著上流社會亟欲規避的「下流/原始」慾望)。
七,「我討厭逾越規矩的人。」朴社長這麼說。電影裡兩次基澤問起朴社長對妻子的愛,社長的反應都是一愣與不愉快。朴社長第一次還能笑笑把話題帶過,第二次則是直接警告基澤:「現在是工作」。司機只能是下屬,不能也不准跨越界線,像朋友一般的關係是不被允許的,我的階級(朴社長)與有味道的司機,不在同一個層級中,問起我(社長夫妻關係)的私事,就是越界。
八,「總覺得我就是在這裡出生,我在這裡很開心。」躲在朴家地下室的世勤如此對基澤說。世勤跟基澤是同一類人:住在半個地下室、經營過倒閉的古早蛋糕店、依賴上流人家的食物(金錢)過活...;因此,片尾躲在地下室的基澤,最後應該也會變成跟世勤一樣的人,接受自己的「命運」,不再衝撞也不再努力。
九,「是它(石頭)一直黏著我。」基宇死抱著敏赫送他的石頭。敏赫說石頭有改變財運和考運的作用,因此,基宇死抱著的並不是石頭,而是以為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寶物,某方面來說,朴家就是基宇手中的石頭,是他以為能夠改變命運的關鍵。
十,基宇的頭骨被石頭砸兩次還沒碎,只能說他的頭真的很硬!
十一,事件過後,昏迷多日的基宇在醫院中醒來,他說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到一個不像刑警的人還有一個不像醫生的醫生在問話。」刑警應該長什麼樣?醫生應該長什麼樣?根深蒂固的印象是難以被消除的(社會的教養),所以人與人的交往,常常是從「改變自己的形象」做起,形象說服人了,好像才能在渴望被接納的層級中佔有一席之地;《寄生上流》其實可以跟《黑鏡》第三季第一集「Nosedive」對照觀賞,關於他人眼中的我們,以及如何變成他人眼中光鮮亮麗的我們的努力與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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