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實證明，人類的確在某些時刻擁有神奇的預感，尤其是當危險面臨時。

視線掃過被踢壞的大門、地上毀壞的實驗樣品以及面前的兩位入侵者，面對這眼熟到不行的歷史重演，已經悲愴到不知做何反應的少年在心裡痛下決定。

一定、一定要相信自己的預感。

「又有甚麼事？」

氣虛到極點的沙啞嗓音自口中逸出，亞狄眼神死的看著兩位不速之客。

「有點事要你幫忙啊！」

琦露露笑容好甜美，甜得亞狄心裡很發毛，他反射性的看向另一人，又是一張親切到不行的笑臉，讓他直接冒出冷汗。

「我拒絕。」

「亞狄~~當作運動消遣一下也不錯啊！」

「我恨運動。」

「不要這樣嘛！助人為快樂之本啊！」

「你們離開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亞狄同學~~」

「拒絕。」

「要幫忙還是要實驗室，自己選吧！」親切的微笑。

「早點合作比較好喔。」阿略淡淡的補上一句。

「……為什麼要讓我認識你們？」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亞狄打從心底深深後悔認識這兩人。

每每回想起他們初認識的那天，如果時間能重來，他一定、絕對、鐵定不會多嘴去跟這兩個人搭話！

一時的失誤，搞得自己接下來的生活一直被打擾！

「你這什麼話啊！沒有我們一直關心你、把你拉出去透透氣，以你這種沒事就把自己埋在實驗室裡整整三個月不出門的死人個性，早就變乾屍了！」

琦露露義正嚴詞的指正，完全不把某人的臭臉當一回事。

「我沒求你們。」正確來說是從沒給過好臉色，識相的人早滾遠了！

不過，眼前這兩人絕對屬於不識相的那一類。

「不過，最後你總會妥協啊。」阿略再次淡淡的補上一句話，嘴角掛著意味深遠的笑容看著亞狄。

「……因為太煩人，哼。」

氣哼一聲，亞狄賭氣的扭頭走開，逕自走到實驗臺另一邊的電腦前，他先將原先正在進行的程式儲存關閉，並叫出全新的視窗。

「好了，要幹嘛？」亞狄頭也不回的問，粗框大鏡片的下方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紅暈，不過後面那兩人並沒有發現。

見對方願意幫忙，琦露露和阿略立刻湊到亞狄身後。

「麻煩你調出學校的監視畫面，以及連絡橋的通聯紀錄與監視畫面，時間是從昨天下午、世界概論課結束後開始。」

亞狄雙手在電子鍵盤上快速飛舞，以極快的速度駭進學校主機搜索著阿略指定的資料，並且一一調出備檔在自己的電腦裡。

「你有做好不被發現的防備吧？」琦露露小聲的問，後知後覺的有點擔心自己會害對方被處罰。

「我有設定防追蹤程式。」亞狄的語氣十分不以為然。

「你該不會很常做這種事吧？」

看著對方幾乎是秒殺式的一一破解系統的防護程式，熟門熟路的瀏覽著各大重要校務資料，琦露露直覺認為這傢伙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測試程式時會上來逛逛。」

「……」這位同學，你把校務系統當成什麼了啊？

沒多久，亞狄已經完成資料的搜索：「好了，你要的都在這裡。」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手一頓，轉過身疑惑的看著阿略與琦露露。

「你們幹嘛要這些資料？」

「我還以為你不問呢。」阿略有些好笑，亞狄有的時候很慢半拍呢。

冷眼直瞪某人，亞狄可以看出這傢伙的笑容裡有取笑他的意味在。

微笑承受亞狄眼中的寒意，某人笑容裡戲謔的成分更加明顯。

沒有注意到兩人眼神間的波濤洶湧，琦露露的反應很直接：「馮馮失蹤了！我們想調查。」

聞言，亞狄收回互瞪的視線看向琦露露。

「馮馮‧米卡？那隻兔子女？」

點點頭，琦露露把事情前後因果還有他們做出的推論詳細的說明一遍，當然也包括了新生調查的事，以及猶司莉研習營的疑點。

「跟你們沒關係，幹嘛自找麻煩？」這是亞狄的結論。

「誰說沒關係的！就跟你一樣，馮馮是同伴，是我重要的朋友！」

如同先前回答阿略一樣，琦露露毫不猶豫的回話，一雙綠瞳閃爍著耀眼的堅定光彩。

少女的眼神讓亞狄有點呆愣，他不禁看向另一人，後者的臉上笑容依舊，但戲謔的神情已不在，有的是拿對方沒轍的無可奈何，卻有更多的支持與認同。

這些愛管閒事的傢伙，真是……

亞狄沉默了一下，他轉回身面對電腦，兩手又回到鍵盤上敲打著，視窗中的一部份資料立刻被獨立出來。

「這些是？」

「那段時間裡有關兔子女的紀錄。」亞狄低聲說著，手上動作不停歇的繼續連結駭入其他系統，「研習營的資料要再多等一下，猶司莉的系統比學校麻煩。」

身後突然呈現不尋常的安靜狀態，亞狄奇怪的回過頭，只見後面兩人同時擺出完全一致、像是見鬼似的驚愕表情。

「幹嘛？」

「亞、亞狄，你幾天沒休息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撞到頭了？」

琦露露的表情非常擔心，好像下一秒對方就會倒地不起一樣的看著他。

阿略更直接，他默默靠上前，伸手撫上亞狄的額頭。

「沒發燒啊……」

臉上浮現三條線，亞狄粗魯的用力打掉額頭上的手，蒼白的臉上浮現了尷尬的紅暈。

「我很正常！」

「但是你現在做的事很不正常啊！」

打從認識以來，這傢伙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出現過「主動幫忙」這幾個字啊！

「這叫『效率』！一次找齊，省的你們再來煩我！」低聲怒吼完，亞狄轉回身繼續作業。

可惡……就知道不該多事……

看著某人生著悶氣的背影，從一開始的驚訝中恢復過來兩人互相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時笑了出來。

「人啊，還是誠實點比較好。」阿略很愉快，完全不掩飾語氣裡的揶揄。

「……哼。」敲打鍵盤的動作明顯粗魯許多。

「亞狄，你真的很口是心非耶！明明就是想幫忙嘛！」琦露露笑得很樂。

「……」不回應，當作沒聽見，繼續用力虐待鍵盤。

雖然很想繼續多捉弄幾下，但是他們也知道這傢伙的臉皮有多薄，要是玩過頭惹毛了對方，可就得不償失了。

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玩嘛！

賊賊的笑著，琦露露和阿略識相地閉上嘴乖乖等著。

儘管貴為一流企業機密檔案的防衛機構，在亞狄面前仍是不堪一擊，十分鐘過去之後，儲存在猶司莉中所有研習營的檔案，已經通通複製一份在亞狄的電腦裡。

「唉唉~~亞狄，你不是我的敵人真是太好了！」

這是琦露露衷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