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09 00:30:44NANA

爸爸

妹妹打電話來,話筒那端寂靜無聲,我想,一定有事,「妹,你被FIRE了?」妹妹啜泣的說:「不是」,「那是爸爸媽媽怎麼了嗎」?妹「嗯」了一聲,我的心情跟著緊張了起來,瞬間,我的心揪一下,然後他用哽咽的聲音告訴我:「媽媽說,爸爸腰部那邊腫了一塊,可能是腸子有問題」。


我呆住了,從小到大爸爸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他講的話我一直奉為
圭臬,妹接著說:「爸週三要去看報告,一定要有人陪他去」,她接著說:「我會請假陪他去。」


我頓了頓,從小到大我對醫院、喪禮一直有莫名的恐懼感,通常我能避則避,以前,媽媽生病都是妹妹在陪,這次我也好想逃避責任,好想順著妹的話說,好ㄚ,那你陪爸去看報告。可是,妹最近好忙,公司ㄧ堆瑣事、煩事,我知道,我不能再把很多責任推給妹妹了,我必須負起當姐姐的責任,於是,我跟妹說,我沒事,我陪爸去看報告。

 

跟妹通完電話之後,我的心情盪到谷底,一方面害怕爸爸真的長了不該長的東西,一方面害怕一直為我們設想、從不打擾我們的支柱真的生病了,當晚,我失眠了,我的爸爸那麼偉大,從小到大不曾勉強我們,不曾要求我們,而我們理所當然的接受他為我們付出的一切,可是我們卻都還沒有回報他‧‧‧‧。

 

結婚18年了,每年跟爸爸見面的次數大概只有兩次,最近見面大概也已經半年前了,我對爸爸印象最深的是他一顆柔軟的心,我的爸爸對待自己一直很節儉,而從小貧窮的家庭要供應我從中學一直唸私立學校也是一筆龐大的費用,我記得,念大學時,離鄉背井到台北的我,幾乎每隔兩週就會回家一次,我的爸爸總是會騎著那輛有點破舊的腳踏車到國光號車站等我,然後一路聊天載我回家。

 

大學的我,其實是愛漂亮,又有一點小心機的,每次回家,我都故意穿著我最破舊的鞋子回家,我記得,每次我要北上,爸爸騎車載我去國光號車站時,他總會先繞到我們鄉下最好的皮鞋店「美美皮鞋」,幫我買一雙鞋再載我去車站,平常講話大嗓門的爸爸,有一顆最細緻的心。

 

大學時談戀愛了,第一次的失戀大大的傷了我的心,有一次爸爸問我:「你不是交男朋友了嗎?」我記得,爸爸一問完,我很大聲的哭出來,「我們分開了!」爸爸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不是告訴過你,談感情要小心一點」,雖然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我心情豁然開朗,「是的,人生考驗一重重,我要勇敢小心的走。」

 

我的爸爸從來沒有大聲的斥責過我(除了我幼稚無知的要悶死我妹,他打了我ㄧ巴掌),他總是正面的稱讚、鼓勵我,大一時,我可說是瘋舞會,連回鄉下的家,也是拼命的對著鏡子跳舞,我的爸爸總是用欣賞的眼光告訴我:「我跳的很好、很棒」,當時,我真的覺得我是個「DANCING QUEEN」,直到參加多場舞會後,我才發現我是個「遜腳」。

 

從小自以為正直的個性,讓我得罪很多長輩,我記得,曾經有一個遠房的叔叔來向爸爸募款,還嫌爸爸捐的少,我當面頂嘴說:「樂捐不是隨便人家捐錢嗎?」還趕他回去。年少無知的我也曾痛罵叔叔對祖母不好,叔叔打電話向爸爸告狀,爸爸都不曾責怪過我,只是代替我道歉。驀然回首,我發現孝順的方式很多種、因人而異;現在,出社會很久、年紀很大的我,又盡了多少孝道?

 

結婚當天,跪拜父母時,爸爸告訴我:「結婚後一定要一直工作,這樣婚姻有問題時,生活才有依靠。」爸爸這句話深深影響我,畢業後的我,一直工作從不間斷,我還記得,辭掉第一個工作時,我還以為以後再也找不到工作,緊張的哭了!

 

近幾年來,爸爸分攤了我們的責任,盡心盡力的照顧母親,三餐按時餵藥,定時帶她去看醫生,幫忙洗碗筷、燒熱水,幫他洗澡,我記得有一陣子,媽媽膀胱無力,無法小便,爸爸每天定時用導吸管幫媽媽吸尿、並紀錄尿量,隨時在旁邊照顧,始終不離不棄。這樣的無微不致的照顧,老實講,沒幾個男人做得到。

週三一早,我六點多就回到鄉下的家,怕看醫生的爸爸看到我回去說,我跟媽媽那麼愛看報告,那我們幫他去看就好了,他還跟我說,他掛73號,12點再去看就好了。

 

然後媽媽因為脫鞋壞掉,叫我陪他去街上買拖鞋,買完回家後,爸爸竟然不在家,我很擔心爸爸不想讓我們知道報告結果,自己跑去醫院了,我很著急的請媽媽陪我在家裡附近找爸爸,終於在婦女教養所旁邊的理髮院找到爸爸。我跟爸爸說,我一定要陪他去看報告。

 

我、爸爸、媽媽到醫院時約11點,等到12點終於叫到爸爸,我真的好緊張、害怕。‧‧‧

醫生說:「腹部超音波是沒有發現長東西,如果一個月後,爸爸肚子的腫塊還未消除,他再進一步的幫他做檢查。」我就問醫生說,所謂的進一步檢查是怎樣?醫生說,就是抽血做更進一步的檢驗。這時,爸爸看了我ㄧ眼,出了看診間,爸爸跟我說:「我問那麼多,下次他不會來抽血的。」

 

走出醫院大門,一直揪著的心終於暫時輕鬆了,爸爸您要長命百歲喔,我還小,我真的很需要您的照顧!肚子的腫塊,你趕快消失不見吧。「爸爸!我真的好愛您!」

 

NANA 2009-07-12 00:34:02

親愛的VIVV:
這輩子真的欠你很多,我想還不完了,下輩子在還你,你對我那麼好,幫我承擔那麼多,真的好謝謝你。

VIVV 2009-07-10 19:49:00

SORRY! 因為怕你們擔心所以才那麼晚告訴你们

其實一個禮拜連最壞的狀況我都想了

但人就是要面對現實

有些事發生了就要勇敢面對

但目前應可鬆一口氣

也希望一切 OK

平常你也要健康養生一些

其實只有家人是最重要的

我都希望大家健健康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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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VIVV:
謝謝您那麼為我們著想,可惜,你碰到困難時,我們都無能為力,以後不要把所有的委屈跟痛苦都往肚裡吞,這樣我會捨不得,愛你喔。
2009-07-12 00:38:50
歡歡 2009-07-09 23:55:18

呆瓜的媽:你真是夠堅強(為你拍拍手)我覺得你真是承襲了你爸的個性,真會..........矜(我不確定這個字對嗎),我真的很慚愧你們姐弟為我做了這麼多事,而我卻不能幫你們分擔一絲絲的煩惱,真是見笑,希望你們記得不管怎樣我都挺你們的,就像你安慰照顧我一樣。三姐弟請加油吧>事情沒確定我絕不會講的,所以別人知道了也不是我說的.

版主回應
親愛的歡歡:
謝謝您對我們家人的關心,我的喜怒哀樂你都知道,我想這輩子我不會得憂鬱症,因為我所有的氣跟不滿,我都完全跟你發洩了,真謝謝您,你是我健康最大的功臣。
2009-07-12 00:3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