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22 01:36:04

想你。你,好嗎?

那一夜,真的好冷。
你好嗎?我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清晨,冷得哆嗦。
我搖醒身畔倚牆打盹的小弟,「五點多了,我們找點東西吃吧!」
負笈著原本準備回到工作地的行李,暗暗慶幸著ICU的一夜沉默。
「危險期,大抵是撐過去了吧!」

幸好。

「妳在搞什麼?護士說她們打不進去妳的電話,昨夜call了妳好幾次,剛剛才撥電話到家裡通知到。」
家屬等候室外,
大弟焦躁的聲音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喑喑的,角落是母親的啜泣。
爸,你還好吧!

你不好,你一點也不好,你怎麼可以不會好!

你的主治大夫進進出出好幾次,她的眉頭愈來愈緊,她的交代愈來愈重。
你信任的她,為你召集所有權威聯診,為你奔波為你焦急,
一分一秒,滴滴答答,
她從沒有放棄過,救你;你也沒有放棄過,
離開。
「讓他離開吧!別讓他再辛苦的撐下去。」
我望著她柔軟而堅定的眸,那個你生命最後最深信的人,
咬緊牙關,我只有簽下一張又一張放棄急救的同意書,
讓你離開。

我不能癱,我要堅強。
我不能哭,我要勇敢。
我不能不放,你不能不走。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最後,模糊了視線,我一遍又一遍焦急的跟你說。

可是我從來不曾對你說。

「發紺、死亡。」轉譯你的病歷表,醫生是這麼陳述的。
簡短而直接的病歷和一場醫療糾紛在那個初春不停的糾結著。
是醫療意外還是猝死在事過境遷後其實已不再那麼重要,
「如此痛苦的病苦人生有個痛快的結束又未嘗不是你爸的福報?」
一年後你的忌日上,一位你最信任的長者這樣對我說。

我聽懂了,可是怎麼,我還是痛?

一年一度,又是一年一度,
我們不特別作忌,卻從來沒有忘記──
想起你,聊聊你,看看你。
我不能當作你不曾離開,卻也不曾當作你已經離開。

你在,因為我從來不曾片刻遺忘;
你在,因為我生命點滴都是你;
你在,因為我還繼續幸福著。

第九個年頭,我
還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