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星期五、晚上、失蹤。幾個字花了幾秒鐘才進入小奈的腦袋。
　
　　「什麼？失蹤？」立風蹙眉，「怎麼會？」
　
　　「上個星期五七點，我到附近便利商店買了牙刷要回家時，看見我媽焦急的站在門口跟來家庭訪問的彌老師哭訴『丈夫拋妻棄子』。」山口聳聳肩，「我覺得我媽太杞人憂天啦，何況我爸才沒那個膽勒……」他沒頭沒腦的竊笑一聲，隨即換回沉重的表情，「不過他後來一直沒消息，昨天我媽去報案啦。」
　
　　「星期五晚上？」璐美說，「會不會被哪隻尾獸給盯上了？」
　
　　怎麼璐美也瘋了？
　
　　「說的好！」立風讚許的說，雙手拍桌，嚇得經過的服務生把飲料打翻。「可能是我們把啟次放出來時造成的圖像不平衡，已經讓八股大蛇或其他尾獸出來亂了！」
　
　　這太扯了吧……
　
　　「我寧願相信債務問題。」山口看起來有點頭昏，「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們家都在躲債－－然後一直搬家，接著越來越窮，惡性循環。」他揚起眉頭嘆氣，「大概又是哪個討債的來找人，我爸只好落跑吧！」
　
　　大家一同嘆息，接著又是熟悉的死寂一片。
　
　　「呃……」小奈完全不知道怎麼接話，「我想警察應該很快就找到人了－－玄籟也不是多大的國家－－你跟你媽還是先好好過日子吧！」
　
　　「話說回來，你們家支柱跑了，現在要靠什麼過日子？」璐美出其不意的冒出一句話。
　
　　可惡，璐美就是喜歡潑人冷水！
　
　　「政府補助我們家一個月三包米，所以食物是沒有問題啦－－」他又沒頭沒腦的乾笑一聲，「加上我媽打零工的錢，暫時還能生活。」
　
　　三包米？怎麼吃得完？難怪今天山口的午餐是一堆沒有佐料的飯糰。
　
　　「我開始好奇這個國家把我們的稅金花到哪去了。」立風翻白眼。
　
　　翻譯：我開始懷疑這個白痴的國家是不是把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拿去浪費在過多的糧食上了。
　
　　「咱們還是繼續相信國家說的『美好未來』吧！」璐美開始語出驚人，諷刺意味很濃，「親愛的總統大人說過要友愛同胞，所以福利措施最重要－－」
　
　　難怪他能當選。
　
　　「先別說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了－－」山口趕緊說，「我們還是來討論下一個妖怪的事比較好。」
　
　　「我們目前為止才遇到兩隻，很難預測到下一隻會在哪……」立風說，「不過我們要有『下一個妖怪更強』的心理準備。」
　
　　小奈點點頭，開始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櫃檯前大排長龍都是月山國中的學生；小奈等人左邊的座位上有兩個看起來像情侶的人在談情說愛；山口和立風熱烈討論關於妖怪的事；璐美無趣的喝著果汁，猛盯著隔壁桌的情侶；右邊的窗戶上貼著一張臉；後面的漫畫櫃旁有人在吵架；一旁的服務生差點把湯打翻……
　
　　右邊的窗戶上貼著一張臉？！
　
　　小奈猛然轉過頭，速度快得差點扭到脖子。貼在窗戶上的是一張好像餓死鬼的臉，死盯著小奈桌上的漢堡，還垂涎三尺。小奈嚇得差點把玻璃打破，她趕緊踩了立風的腳，立風疑惑的轉過頭來。
　
　　「怎麼啦？看到鬼噢……」立風有點茫然，接著他看了那張臉大概三秒鐘，「真的耶！」
　
　　聽見立風的驚呼，山口和璐美也跟著望過來。
　
　　「好像哪裡看過……」璐美淡淡的說。
　
　　小奈根本沒時間管這麼多，那張臉已經夠嚇人了－－腦中再度晃出披頭散髮的女鬼……
　
　　「我好像剛剛才看過這張臉－－」立風蹙眉道，開始努力的回想，他望向山口，「是吧？」
　
　　「真的很熟悉……」山口點點頭。
　
　　除了小奈被嚇得腦袋一片空白外，其他人開始凝神細想－－璐美看著那張鬼臉、山口像老鷹似的盯著天花板、立風望著山口。
　
　　好彆扭的情景啊！
　
　　又過了幾秒鐘的寂靜，立風緩緩的說：「好像是山口。」
　
　　小奈勉強再看一眼，的確是山口。
　
　　「山口，你怎麼會把你的臉貼在窗戶上？」璐美問。
　
　　「我也是剛剛才看到我把我的臉貼在窗戶上啊……」山口邊說，音量邊下降，接著他怪叫一聲，「我的臉還在我臉上啊！」
　
　　不是山口的話，那是誰？
　
　　「難道是啟次？」璐美說，敲了敲玻璃。
　
　　立風二話不說，走到餐廳外，將鬼臉拉離玻璃。
　
　　「好像是耶！」立風吃驚的說，聲音被玻璃隔著，有種悶悶的感覺，「我把他帶進去囉？」
　
　　他死拖活拖的把啟次拉進來，回到座位上已經是幾分鐘之後的事了。
　
　　「原來這就是－－那個啟什麼的。」山口說，仔細的看著啟次。這時候的啟次躺在地上，還是一副餓死鬼的樣子，而且仍然垂涎三尺－－不，口水痕跡是從窗戶外繞過大門，再延伸進來的長。
　
　　「他是怎麼出來的？」小奈問，得知是啟次後鬆了一口氣。
　
　　「大概是破窗而出－－」立風看了一下啟次的手，上頭是很明顯的瘀青，「我家大門還滿堅固的，他只剩下強化玻璃能夠打。」
　
　　「我記得你家是在某個大樓的－－三十樓耶？」璐美淡淡的說。
　
　　他是怎麼跳下來的？
　
　　「這傢伙異常耐打－－這方面小奈證明過了－－我想摔個三十層樓應該沒事。」立風點點頭，一臉稀鬆平常，「他大概把漢堡都吃光了，才會出來找食物。」
　
　　說的好像是餓昏頭的寵物猴子？
　
　　「現在要怎麼叫醒他？」山口問。
　
　　「這簡單……」立風隨手把自己的漢堡塞入啟次口中。接下來就像魔法般的神奇，啟次似乎被重新灌氣般的從餓死鬼變回正常人，兩眼像被擦過的有神。
　
　　「還有嗎？」啟次問，不改「憨爆王」本色。
　
　　小奈想都沒想便把自己的漢堡給他。啟次像個收到聖誕禮物的小孩歡呼一聲，繼續啃漢堡。
　
　　「我不覺得這個傢伙跟我很像。」山口說，打量著啟次。
　
　　此時小奈注意到他的臉細微的抽蓄了一下，隨即恢復原狀。
　
　　「明明就很像啊！」立風說，推了啟次一下，「對吧？」
　
　　啟次這才注意到山口的存在。
　
　　「你誰啊？」啟次很沒禮貌的問，臉湊了過去。
　
　　「我只回答有禮貌的人。」山口回嘴道，臉跟著湊了過去。
　
　　小奈突然覺得，有場戰爭即將爆發。
　
　　「小鬼，快回答本大爺啊！」
　
　　「才大我四百零一歲，你憑甚麼用這種口氣講話？」
　
　　兩人每說一句話，臉就靠近彼此一點。現在兩個人的鼻頭快碰在一起了。
　
　　「就憑本大爺比你強上一萬倍！你這廢物！」
　
　　「沒比過怎麼知道？白痴！」
　
　　戰爭越來越激烈，兩人鼻頭越靠越近－－終於撞在一起。
　
　　「廢物，憑什麼碰本大爺？」
　
　　「白痴，是你先碰我的！」
　
　　「閉嘴！」一旁有個聲音傳來。啟次和山口立刻轉頭看去。
　
　　是漢堡店的經理。
　
　　「兩個人有緣能當兄弟，怎麼能吵架呢？」經理說，顯然以為啟次是山口的哥哥。接著他隨即轉向璐美，說：「璐美大小姐，您的父親要我提醒您，請不要在外逗留到太晚。」
　
　　現在也才幾點而已啊。小奈望向旁邊的時鐘－－六點不到。
　
　　「先交個一千塊再說吧！」璐美回答，不改本色。
　
　　接下來的事簡直像是急速甩尾迴轉。經理直接跪下，趴在地上，從口袋掏出一條紅色絲質手帕，用哭調大喊：「人家－－人家只是轉告上級的話而已啊－－」接著放聲大哭，像極了即將被抄家的婦女－－或者說，像極了即將被抄家的娘娘腔大男人。
　
　　璐美翻了白眼。四周的客人投以疑惑的眼光，其他服務生也靠了過來。
　
　　「啊－－這不是經理的錯啊！」其中一個服務生趴下，抱著經理，大喊道，「請大小姐饒他一命吧！」
　
　　其他服務生也跟著趴下，活像眼前站著決定自己生死的暴君，甚至還有一個服務生匍匐前進，抱住璐美的腳。
　
　　「請大小姐大發慈悲吧！」服務生們異口同聲道。
　
　　四周人潮有如排山倒海，連外頭行人都貼著窗戶，想看清楚裡頭發生什麼事。大家全不解的望著這場鬧劇。
　
　　「他們可以去加入劇團了。」立風說，憋著笑。
　
　　「噢，閉嘴。」璐美說道，不耐煩的想甩開抱著她的腳的服務生。
　
　　店裡充斥著哭喊聲、尖叫聲，還有立風嘴裡發出哼哼哈哈的氣聲，以及璐美的踱步聲。小奈不禁覺得，自己痛恨噪音的腦袋沒爆掉簡直是奇蹟。
　
　　「璐美，我看我們還是先閃吧！」小奈虛弱的說，「他們再鬧下去，我們真的就不用回家了。」
　
　　「我贊成。」山口努力的湊了過來，「不然我媽會抓狂。」
　
　　不過當山口嘗試靠過來時，馬上被啟次抓了回去。
　
　　「敢逃啊？廢物！」啟次吼道，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
　
　　現在店裡又出現啟次和山口的爭吵聲。眼前場面完全失控，小奈瀕臨爆發邊緣。
　
　　「嘿哈，璐美小姐，我看有人要爆炸囉！」立風嘻皮笑臉的說，注意到小奈脹紅的臉。
　
　　只見璐美二話不說，從口袋掏出一張紙片，向外一扔－－小奈隱約撇見上頭印著鈔票花紋－－那些圍觀群眾和經理、服務生們全頭也不回的撲向那張紙片，像潮水退潮般，小奈終於真正的看到地板。趁著空檔，璐美一手抓著立風，一手拉著小奈，一面回頭叫啟次和山口，帶著大家逃離餐廳。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璐美竟然會灑鈔票！
　
　　「你在發神經嗎？」立風一臉難以置信。
　
　　「那是你的錢。」璐美冷靜的回答。
　
　　立風擺出吶喊的表情。
　
　　「開玩笑的啦，我丟的是玩具鈔－－」璐美淡淡的說，「以前玩大富翁時剩下的部份。」
　
　　「為什麼是『剩下的部份』？」小奈問，一臉茫然。
　
　　「我多半都是用這招擺脫我家佣人的。」璐美說，很平常的樣子。
　
　　這時，一片混亂的店裡發出一個很恐怖的吼聲：「什麼鬼啊！這是假的！」
　
　　為了躲開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暴動，一行人趕緊往月山的方向走去。現在天空幾乎全暗，只剩下西邊的一點點橘紅光芒，東邊已經出現點點繁星。小奈轉頭看向一旁的山口，果然不出所料，他又在望著天空發呆，還能正常的走路，遇到路人甚至可以轉彎。小奈不禁羨慕了起來－－她一但抬起頭走路，不是撞到電線杆，就是跌倒，或者是撞到無辜的路人。
　
　　說到撞人－－
　
　　小奈突然想起上個星期五的事情。當時在追著那個人的究竟是誰？難道是彌老師嗎？這件事似乎有蹊蹺。小奈的眼神現在完全黏著山口，她突然覺得，這件事跟眼前這個傢伙有關係，某個似乎被遺漏的部份開始在眼前浮現－－
　
　　「啊！」啟次突然大叫一聲，打斷小奈的思考，「本大爺突然想到－－立風，剛剛『憨爆』店的老闆說那個廢物是兄弟本大爺的兄弟，是怎樣啊？」
　
　　一股很難察覺的怒氣從肚子裡升起－－小奈有點不高興，在快解開問題時被一個白痴打斷。
　
　　「噢，他以為你們是兄弟，因為你跟山口長得很像。」
　
　　啟次開始仔細打量山口，像隻小狗一樣，甚至出現了狗嗅東西動作。山口眉頭鎖得很深，這次是像鬧彆扭的老鷹。
　
　　「這就叫狐狸與老鷹的戰爭。」璐美小聲的說。
　
　　小奈硬是擠出一陣乾笑。
　
　　「本大爺可不覺得。」啟次說，擺出跟山口一模一樣的蹙眉動作，「完全不一樣嘛－－」
　
　　這兩個見面就莫名其妙吵架的傢伙終於有共識了？
　
　　「真的還是本大爺比較帥啊！」啟次又說，比出一個「我帥啊」的動作，並且自以為很帥的笑了起來。
　
　　小奈終於體認到，什麼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傢伙不會真的是白痴吧？」山口說，滿臉嫌惡。
　
　　「只能說是那個時代的教育措施有待加強。」立風表示，「農夫嘛，生活只有智慧，沒有學校傳授的知識。」
　
　　「不過－－他有智慧嗎？」小奈抱持懷疑態度。
　
　　立風聳聳肩，看了一眼手錶。
　
　　「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家好了－－」他說，又看看山口，「小心令堂開始歇斯底里的大喊：『啊，我的昂昂變成不良少年了……』」
　
　　可能是因為語調過度噁心，或是真有其事，山口的臉皺成一團。
　
　　「你媽不會真的這樣叫你吧？」小奈問，正在憋笑。
　
　　「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山口說，滿臉無奈，「她現在叫我『阿昂』，不過我比較習慣別人叫我的姓就好。」
　
　　「叫名字才不會很僵吧！」立風說道，「要不要我們幫你想一個朋友間的稱呼？」
　
　　「像是『廢物』。」啟次很自然的接下去。
　
　　「或者是『日卬』。」立風又說道。
　
　　「我覺得『搖錢樹』也不錯啊！」璐美也來出主意了。
　
　　隨著他們的建議越來越離譜（「就叫『啟次二號』吧！」），山口的表情就越來越無奈，小奈也覺得越來越想笑出來。小奈非常肯定，照這樣下去，她頭上的傷口會開始噴血。
　
　　「叫『五尾的衰人』怎麼樣？」立風提議。
　
　　「我支持『萬年廢柴』。」啟次堅定的說道。
　
　　「『吸金大法師』比較好啦。」璐美說。顯然她今天下午大賺一比。
　
　　這時，小奈和山口對望了一眼，接著，小奈在來不及阻止自己的情況下，張嘴說話－－或者說，大叫。
　
　　「夠了！」小奈吼道。
　
　　頓時現場鴉雀無聲，大家全吃驚的望著小奈。
　
　　「小奈，你會不會太激動啦？」璐美說道，直直的盯著小奈的眼睛。
　
　　好了，尷尬的來了。
　
　　「呃啊，那個……」小奈開始為自己的反常找藉口，「呃……就是－－剛剛立風不是提議先各自回家嗎？山口的暱稱就留到明天討論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立風、啟次和山口都會意的點點頭，只剩璐美一臉懷疑的－－嚴格說起來，應該是邪惡的－－望著小奈。小奈只能努力不要直視璐美。
　
　　「我家住在東郊區的住宅區，有誰跟我一樣的啊？」山口說，很慶幸要回家的樣子。
　
　　「立風跟我是住在西郊區的大樓區。」璐美說道，「小奈住在東郊區嘛。」
　
　　「你可以順便去神尾道場挑戰－－不過令堂會抓狂吧？」立風說。
　
　　山口無奈的笑了笑，接著看向小奈。
　
　　「神尾，不介意跟我一起走吧？」他說。
　
　　「不會啊。」想介意也難啊……反正小奈本來就不介意，「我也很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麼變那麼厲害的。」
　

．┼．┼．┼．
　
　　十分鐘後，兩人到達神尾道場。
　
　　「噢，我家到了。」小奈說，開始找鑰匙，「你家在哪？」
　
　　「前面右轉就到了。」山口回答。
　
　　「那明天可以一起去學校囉？」小奈問，順便和期待摻半。
　
　　「當然啦，」山口說，語氣很和善，不過眼睛似乎閃過一道光，「早上六點四十分，我到這裡等你，怎麼樣？」
　
　　「好啊！」小奈說，很高興有除了立風和璐美以外的人可以跟自己說話，「明天見囉！」
　
　　「嗯。」
　
　　小奈轉身進入大門，走過一如往常的石子路，掏出鑰匙，打開門。奇怪的是，玄關那裡站著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妹，他是誰啊？」哥哥問，一臉懷疑。
　
　　天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同學啊。」小奈吃驚的望著哥哥，「倒是老哥，什麼時候想到要爬出房間啦？」
　
　　哥哥除非必要，不然根本不會離開那間名為「書房」的超大資料庫。
　
　　「我有責任管好你，所以我得弄清楚你那同學的來頭。」哥哥嚴肅的表示，「他到底是誰？」
　
　　「班上來的新同學，叫作山口昂。」小奈回答，「來自神通川省的東都縣，今天的格鬥賽跟我打成平手。」
　
　　「打成平手？」哥哥語調上揚，「神尾道館的繼承人怎麼會跟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打成平手？」
　
　　打成平手似乎不是重點－－不過哥哥對於「重點」的見解跟其他人有很大的差異。
　
　　「他速度很快啊！」小奈不耐煩的揮揮手，「老哥，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啊？」
　
　　哥哥只是很認真的盯著小奈的眼睛。
　
　　「跟異性同學單獨走回家，這像話嗎？」哥哥說。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我每天跟立風一起走去學校，你怎麼都沒意見啊？」小奈用一種想笑的語氣說。
　
　　「因為立風根本打不過你，旁邊又有璐美－－而且大白天，根本不會有事。」哥哥揚起眉毛，「現在是晚上，璐美和立風住在西郊區，所以最後一段路你是一個人走。這次多了一個跟你把成平手的男同學，難免會讓人擔心。」
　
　　「你想太多了啦！」小奈說，這個對話越來越可笑，「我可是神尾奈耶，誰敢對我動手勒？」
　
　　小奈走進家裡，頭也不回的直接上樓，把哥哥一個人留在樓下。
　
　　「如果出事情，你給我自己負責。」哥哥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小奈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