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5 20:20:21hahais

被遺忘的高砂義勇軍

在屏東來義鄉有一個舊古樓部落,那是一個規模非常大的排灣族部落,至今仍有許多石板屋群遍布在大武藏山的東南方山麓上。十幾年前,我第一次造訪這個舊部落,部落的入口處,有一個高大的石碑,刻著「戰歿勇士之墓」六個工整而漂亮的字體,墓碑後面有個方形的石板盒,聽說以前是有放骨灰的,現在已經空了。

當時的領隊告訴我們,這是紀念日本時代被徵召到南洋作戰而戰死的排灣族人。當時沒有甚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認知到這是一些軍人的墓碑。後來我自己也曾數次造訪舊古樓,每次看到這個墓碑,都只是拍拍照,看著它漸漸傾斜,偶爾有人把它扶正,然後下次來又傾斜了一點,時光的流逝似乎影響不到這個寂靜的地方。

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需要關於高砂義勇軍的資料,我上網查詢,發現資料非常稀少,也很不明確。從這些模糊不清的資料中,我得到了一個約略的故事。

1942~1943年之間,日本政府徵召了大約7~8梯次的高砂義勇隊,分批送到菲律賓、新幾內亞等地協助作戰,一開始是當作搬運物資的勞力,後來才參與作戰,總人數依不同說法有4000到20000人之間。第一批稱為「高砂族挺身報國隊」的500人因5月7日參戰成功擊退巴丹半島美軍而聲名大噪,之後改稱為「高砂義勇隊」。日軍在南洋陷入苦戰時發現,台灣原住民能在叢林中穿梭自如,且精於狩獵和野外求生,加上英勇、服從、為長官效命及犧牲奉獻的精神,是日本軍人遠遠不及的。後來日軍將「高砂族」青年重新編入特殊任務部隊內,如「齊藤特別義勇隊」等。另有1943年10、11月,分批各500人送往菲律賓呂宋島戰場,其中被取名為「薰空挺隊」者全軍覆沒、無人生還。高砂義勇隊大部分戰死沙場,只有1/3生還,戰後這些身亡的士兵和遺族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撫卹。無論是日本或台灣的歷史,幾乎都沒有提到這些英勇的原住民士兵。

參加高砂義勇隊的原住民青年,有些是自願,有些是被迫,被迫的我們很容易可以理解,因為知道上戰場很可能有去無回,當然是不會想去,自願者的心態卻是非常微妙,為什麼被日本政府武力征服的原住民,會自願為了這個壓迫他們的政權賣命呢?1942年已經是日本統治台灣的末期,原住民族已經歸順很久,在日本教育下長大的原住民青年都有日本名字,也認同自己是日本人,但是台灣原住民的社會地位仍無法跟高高在上的日人相比,因此渴望藉由參戰的榮譽來提升自己的尊嚴。與其說台灣原住民是為日本而戰,不如說是為了自己的榮譽而戰。

稍微弄明白高砂義勇軍是怎麼回事之後,心裡感到十分悲傷,台灣原住民的命運是如此多舛,原本在山林裡過著與世隔絕、自給自足的生活,忽然有一天日本人來了,用武力強迫統治他們,頑強的抵抗終究擋不住日本大軍,部落紛紛降伏,也一個一個被強迫遷徙,離開了祖先的土地,變成低人一等的次級公民,但是日本人也帶來了現代化,族人們慢慢地脫離以前那種艱辛的生活,後代子孫也感激日本人的教導,願意為日本上戰場,可是日本卻戰敗了,離開了經營五十年的台灣島,也拋棄了島上的台籍日本人。國民政府接收台灣之後,原住民仍然繼續被外來的政權無情地操弄,始終無法做自己的主人。

對現在的台灣人來說,高砂義勇軍其實是日本人,他們並非為了台灣而戰,但他們的故事不應該被台灣人遺忘,因為這是發生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的故事,而我們是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應該要知道我們生活的地方是如何發展成今日的樣貌,如此才能知道我們的未來要朝甚麼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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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痕 2020-04-17 14:58:52

我一直認為土地是永遠的,政府是短暫的,去區分那一個人不如以住民身份的認識這個民族。
認識土地的歷史也是認識住民的歷史,為土地和住民而戰的人民都是英雄。

版主回應
政權是短暫的,但是對當時受統治的人們影響很大,而這個影響會一直延續到後代子孫。 2020-04-17 15: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