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甕有聲—黃柏榮
攝影/黃柏榮
下午,小說課後與文友一行人至小南門附近的獨立咖啡館小聚。我們聊了德勒茲、普魯斯特,還有正在讀的駱以軍、張大春。
想起方才課堂上說的武松打店,甕甕有聲,按理該細描一下那家咖啡館的種種物事;咖啡的種類、品項的異同、燈光、陳設、書架、氣味,甚或塞在座位裡的每一張陌生臉孔,彷若意圖把它們都框進一部小說那般。然而,我沒這麼做。
沒這麼做的原因說來複雜,簡言之文學界有兩派不同的主張,而我是贊同應當岔出去細寫的,卻不這麼做,僅係一種意興闌珊。畢竟,日光之下無新事。
我與妻都點了「老皮」,一種加了牛奶的咖啡,但迥異於拿鐵的比例,僅在黑咖啡上頭覆蓋一層薄薄的奶皮。都說不想細寫了,也就在此打住。
中君告訴我們,他已收到明信片了;那是上個月我隨妻公司員旅在首爾塔寄出的。妻文辭擅刻劃,寫得慢,往往百來字就得尋思良久。然而在那種缺乏深度的旅遊、倉促的行程裡,好不容易排隊上塔後僅容十分鐘的間隙挑選一張明信片,寫好並寄出。當下妻的文筆再好也派不上用場了。而向來文筆缺乏造詣卻擅於速寫的我,那一刻我唸一句,縱使妻再不服氣也只能照著寫下來了。
信裡我是這麼說的:「我們在首爾塔,不免俗的寄一張明信片。這似乎也意味我們多少都避免不了向主流妥協,如同這裡的觀光客。夢遊般地就跟著這樣做了。」
回想這一年來,似乎所有鳥到不能再鳥的事都遇上了。也許我被排除在那夢遊般的主流隊伍之外,代表我仍清醒著,那麼也不算為一樁太鳥的事了。
離開咖啡館後我和妻特地開了一段很長的路,去百貨公司買下一只芥黃色打85折的後背包。本該在失去收入的日子節食縮衣,然而轉思,此念不啻為一種主流價值觀的制約?不願再受制,決定背道,繼續耍廢。
上一篇:寫在臉上—黃柏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