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8-20 16:05:36卓祐希

罐頭旅店

花蓮某個日租套房。
這是我活這麼大,所有住過的收費棲所裡最窄最髒的一間。
那天穿著醜巴巴洋裝的老闆娘說:「住一晚600塊」。心想還挺便宜的嘛!(後來在台東住過500的)但是立刻不安地問:「有冷氣吧?」「有!」我半信半疑付了錢。她說:「這兩個搖控器給妳,一個電視一個冷氣,進去自己開來用。從旁邊那個電梯上去」。
喔,有電梯呢!還不壞嘛!
打開房門還真是嚇我一跳。房間大小如照片所示,那張雙人床右邊有一條一人能勉強通行的空隙,然後是一間骯髒小浴室。蓮蓬頭就擠在洗臉台邊的牆上,外加一個水流潺潺不絕的馬桶。就這麼多了。
更糟的是我發現紅花床單和薄被似乎沒更換過,不是我神經過敏,因為我撿到一些褐色的長髮和黑捲髮(我不敢想像可能是其他地方的毛髮)。沒有一處不起毛球也就算了,起碼的清潔總是要做到吧!我瞬間閃過打電話去反應的念頭,但是想起這地方只收600塊,還是掛上電話。
我在床邊站了好一陣子,沒有勇氣讓屁股落下去。但是這裡除了床也沒別的地方可歇腳了。最後我把薄被反過來蓋在床上,才勉強慢慢挪上床去。
雖然浴室的味道不太好,但是這天我在外頭瘋狂亂走了一整天,身上盡是防曬乳液和沙塵的混合物,於是決定先去梳洗沖澡。因為原來就打定主意不住大飯店,也不去朋友家叨擾,所以我自備大毛巾一條。否則浴室那兩條比家庭理髮那種勤洗猛刷過的毛巾,還要褪色破舊的東西,我恐怕沒有往皮膚上抹的勇氣。
照片裡的電視畫面那個坐床邊的女人,看起來似乎要脫衣服。到底是什麼節目我已經記不得了。但是請相信,這天我並沒有心情看曖昧的影片。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跳蚤,我躺在床上總覺得從皮膚內層癢到外皮來。只好拿出自己的衣服來墊著,並且把襯衫蓋在身上入睡。因為沒窗戶無法關掉通風冷氣,而我的襯衫蓋住頭就蓋不住腳,第二天離開恐怖旅店時,兩管鼻孔都塞住了。
這天的際遇,讓我瞭解自己還不夠隨遇而安。因為當夜隔著薄如紙的牆板另一端,住了幾個來賞鯨的大學生。他們笑鬧到很晚,興奮之情穿牆而來,似乎地板亂爬的螞蟻和骯髒的浴室都沒令他們困擾。而我卻敵不過。可惡。
昨晚我終於結束流浪回到家,在我柔軟舒適的愛床上睡了個好覺,還夢見李心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