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6-14 15:25:30葛蘭特

〈NBA〉因為曾經,所以與你同在

 住在溫哥華的NBA球迷,心中多少都有點黯然的感覺。去年此時,大家正在為留住灰熊隊(Grizzlies)而四處奔走、請命,今年,灰熊隊則已身處田納西州的孟斐斯市,依然在那兒掙扎著出頭,即使灰熊隊還在溫哥華,現在的灰熊隊恐怕也已不是我們原來認識的那支灰熊隊了。

 去年球季後,灰熊隊基於各種考量,諸如球隊重建、製造票房明星等因素,與其他球隊進行了幾筆交易,把陣中幾個可以說與溫哥華球迷一起成長的主力球員給送走,例如,曾獲選雪梨奧運夢幻隊伍的羅因(Shareef Abdur-Rahim,在溫哥華待了五年,現在亞特蘭大老鷹隊)、畢比(Mike Bibby,在溫哥華三年,現在沙加緬度國王隊)……

 幾名曾是溫哥華英雄的人物,還能延續著球迷關愛眼神到六月的,大概只剩畢比了。

 看他在西區冠軍賽第七場,與湖人隊惡鬥的過程中,當那些原有的國王人馬一個個手軟的時候,竟然跳出來,一肩扛起球隊的成敗,不但自己頻頻跳投外加切入,撕裂湖人的防線,同時,還頻頻餵球給有空檔的隊友投籃,奈何國王那一群季後賽經驗一個比一個還豐富的球員,卻打不起精神,無法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只能看著初次打季後賽的畢比一人揮汗,力敵湖人大軍,終致輸球。

 那一幕,真的很令我感動,讓我懷念起畢比在溫哥華的那三年,懷念起他與羅因,還有亞利桑那大學野貓隊時代的NCAA冠軍隊友狄可森(Michael Dickerson),三人發動一次又一次的小組快攻與空中接力扣籃,共同織出了溫哥華在冰球運動之外的另一幅壯麗風景。

 憑良心講,我不是國王隊的球迷、不是湖人隊的球迷,自灰熊隊搬家後,我就不想再當哪一隊的球迷了,只願好好享受以「超然立場」看球的樂趣便行了。沒有得失心,看球時也不會血壓突然昇高、傷了身體。

 但因為有畢比,今年我真的很盼望國王隊能出頭。這種感覺,尤其在畢比逐漸成為國王隊主導戰局的領袖人物時,更是特別強烈。

 有人說,經過西區與湖人隊這七場血戰的洗禮,畢比在國王隊,已從「客卿」身份轉變成了「救世主」,地位正如當年的「飛人」喬登之於芝加哥公牛隊;對於溫哥華的球迷來講,在某種程度上,畢比就像出外打拚事業有成的(溫哥華)家鄉子弟,能在另一支球隊找到他的定位,做為父老,多少與有榮焉,雖然他未必會想起在遙遠的北方,仍有這麼一群看著他從初進NBA,並且在球技上成長的球迷,正為他虔誠祝福。

 當然,畢比沒有義務認同溫哥華,甚或懷念溫哥華,這裡離他真正的家鄉(出生在新澤西州,於鳳凰城長大),到底太遠,而且稅率委實太高(我想起休斯頓火箭隊的台柱法蘭西斯,一九九九年被選進灰熊隊時,一副不屑及倒楣的神情,硬是不肯到溫哥華報到,記者問他為什麼,他答得乾脆:那是一個多雨、沒有生氣的城市,而且那裡的政府從你荷包拿走很多錢!)……

 各種運動的風行,或者說,趣味,大約都是立基於此,我可以確定,雖然它難以言傳。

 就像這一屆的世界盃,中國足球隊首次打進會內賽,儘管絕大多數的台灣人對中國政府的打壓如何如何不滿與反感,一旦中國隊出賽,不管中國那些國腳們知不知道,在海峽那岸的所謂「手足同胞」們,仍然願意竭盡全力為他們加油吶喊,在為中國隊表現的好壞而心跳跟著起伏的剎那,我相信,會有一種感覺,是超越政治、超越時間與空間的,那種感覺,說它是血緣也可以、說它是集體的經驗與記憶也對,或者就像畢比與溫哥華與我的關係,我們曾經為了一個城市、一個地域的輸贏而榮辱與共、悲歡與共,所締生的某種情愫,這情愫即使在我們隔著一段距離、乃至位於不同的國家,仍會在我們心中屹立不搖。

 那麼,就讓我們拋開那些張牙舞爪的意識型態與文攻武嚇吧,來泡一杯濃郁幽香的咖啡,找個好姿勢,側臥在舒適的沙發或躺椅上,好好看球,用心體會那種零距離的悸動與情感!

(圖說)畢比(持球者)進NBA的前三年,是溫哥華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