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懷念冬天，因為那年
雪色的地是天使羽絨
記得鐵湯匙鏟起冰箱冷凍庫的霜
雙頰緋紅，眼鏡微霧
故事在哈了一沖煙後，愣愣地

站在冰封魚葉的湖面
原來老北京的胡同通往魯迅與老舍
原來拉車與鼻煙壺很張愛玲
還有俄羅斯的貂與狐，大列巴與煙斗
啤酒在窗口，愣愣地發抖

元宵的煙火環住北方的城燃燒夜的歡
我在松花江畔卻強忍眼框的濕不成柱
故紙堆中的江湖與穹宇原來不是方寸
一掊泥雪一豎梧桐滿地含仌的一葉松

苦行海峽強風的波上
當我找到那年冬天，我懷念的
雪印沁著思念的夜光
寫一首連擁抱都不夠激情的黑潮
車站與機場，久別了

附記：二○○六年元宵，人在哈爾濱，那些日子的北方生活乾冷，卻不寒凍，記得「脫」與「穿」的習慣記熟了，在北京亦是不用怕傷寒。二○○八年元宵即將到來，兩個年頭都在台灣，也沒有出國的打算，奔波人情世故，有點疲態，真希望腳下是十五公分的雪，而不只是一拇指的霰。

圖文/古佳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