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讀稿〈剖析陳義芝蒹葭一詩〉
宣讀稿〈剖析陳義芝蒹葭一詩〉
主持人、講評人、各位與會的專家學者,大家好:
讀一首好詩,用一種適合自己理解文字與他人世界的方法,並且在慢速度的解析中尋求「自己的身影」,這是讀者樂於尋寶的契機,一種惺惺相惜的快感;相對於作者來說,許多語言之外的解讀固然能夠成為「再創作」的可能,能夠一窩蜂地將一首詩的生命捧上極至,卻不如將一個文本裡的訊息給予比較沒有歧誤的解釋。
於是,在學習閱讀現代詩或者其他文本的時候,我比較希望能就一個有限的文本進行「訊息」的理解,存在多少而理解多少,即使運用外圍資料的強化,那也僅僅是輔助說明的,而不會功高震主,主客不分。那麼,在20世紀時,法國理論家呂西安‧高德曼承繼著馬克思與皮亞傑的理論,提出「發生論結構主義」,如注釋第11所提及的「在作品本身的意義中去了解作品」「在理解和形式的層面上,重要的是研究者必須嚴格地遵循書面寫成的文本;他不可以添加任何東西,須重視文本的完整性;特別是,他要避免任何會導致以一篇自己製作或想像的文字來替代原來那篇確實的文本的舉動」,本文即是借用這樣的理論進行詩的整體分析,由於當年高德曼是將這方法觀察小說與戲劇,其中包容著「世界觀」等社會性,對於詩的分析僅此一首,而只取理論中的「意涵結構」,又分為「總意涵結構」「微小結構」「部分結構」等層次,而將此分析方法翻譯、介紹、應用的台灣學者則以
本文延續過去對於黃春明、尹玲、及唐代詩人白居易作品分析的理路,這篇為第四篇,選取1985年4月由爾雅出版社出版的《青衫》詩集中〈蒹葭〉這首詩進行分析,這首詩,詩題同《詩經‧秦風‧蒹葭》,內涵也很近似,這首詩的相關研究與評論以發表於《國文天地》的林翠華<無盡情意傳唱古今─從《詩經‧蒹葭》到陳義芝〈蒹葭〉>為主,而本校由
<蒹葭>對於《青衫》此輯(時期)的價值意義?
對於《詩經》,<蒹葭>裡的意涵結構是否一致?
<蒹葭>所顯露的『追尋』是永恆的,還是幻變不定的宿命?
當然,我們必須先了解《詩經‧秦風‧蒹葭》本身的意涵結構為何?才可進行現代詩部分的承變關係之考察。本文第二部分取《詩經》中的〈蒹葭〉進行第一章八句的理解,認為「追尋實虛,人我對立」自始至終的連貫,「中央/中坻/中沚」為空間轉換,「蒼蒼/淒淒/采采」為視覺變遷,其本質不變,使讀者在變與不變之間掌握「追尋實虛,人我對立」之意念,能在簡單的字彙中存有現實社會裡的「實/虛」「永恆/變異」對立結構,即使追尋「愛情」「賢人隱士」或者一種「精神性理想」,都是中國文學的抒情傳統,而陳義芝的創作又是如何?
陳義芝<蒹葭>一詩分為6段落,共計39行,其中以「恆/變」為總意涵結構貫穿整首詩文,從本文第9頁至第17頁都是針對這些段落與字句進行的結構分析,為了讀者能夠了解分析的方法,則以第一段第一、二句進行報告,如下:
第一句「秋水潺潺地走進相望的瞳仁深處」:「秋」為冷熱時節的交接,「水」自源頭綿密不絕「潺潺地」流向低處,而存在「相望的瞳仁」,為「彼/此」同在的接受物;水若上善,自不可及的遠方而來,「走進」帶入了秋的寒意與水的形象,並非「淺視」,於是「深處」強化瞳仁的深邃外,更示現著秋水自天遠處匯入視覺的底層,更由視覺導入視覺記憶之內蘊,意識著自「外」而「內」、「遠方/深處」,以及潺潺不絕地流水印象,存在了另一「短促瞬間」的相對性。
第二句「玉臂已覺清寒的時節」:藉由「臂」的感知,回應上句「秋水」的時節,「已覺」之於手臂是逐步形成的感受,季節本然的冷暖遞變,人身是感受的「興」體,連手臂早已感受到「清寒」,是「人我/自然」「感受/傳導」的溫度計反應,而「玉」為部分結構,強化「臂」的冰清玉潔,卻也「玉簟秋」般的富有凝露結霜之寒意。若無「我」的感知能力,便無法進行「興味」與「抒情」的記憶。
陳義芝引用著《詩經》本來就有的辭彙與意涵,水的流動意向,相隔兩地的空間,古今綿密不覺得時間性,一步步將閱讀的人從遠方的秋水堤岸,外在的寒冰,遷入南方錯綜的水鄉澤國,甚至這是情愫的曲折,而又是人們心內的兩個愛與被愛的主題,到了第四段落方出現實際的「我」,便將主題凝聚在「情緣」「七世因緣」「注定」等命定的依歸。而第5段落的孤鶩斜飛,仍是撲簌簌的淚,一顆顆的心結,然後終結在往返來去的河邊,昇華至白蓮清芬的萬種風華。
陳義芝〈蒹葭〉中有「遠方/深處」「人我/自然」「感受/傳導」「現在/過去」「此時/彼景」「想像/現實」「蓮/蒹葭」「亭立/蔓生」展現「恆與變」的結構關係,比《詩經》裡的文字描繪多了生命經驗的實際應用,帶入濃厚的詩人主觀,又能在古典的資源裡截撈創作的新意,而不可否認陳義芝對於當時代對於傳統接受的縱的移植有了某種契合,於是我也試著在本文行文中,兼引陳義芝與余光中的作品為註解,目的在於詞彙運用與主題關聯的比應。
對於〈蒹葭〉這首古今作品的理解,或許在文字應用上的文白情境有他不同個性的表現,近人也有一些作品以〈蒹葭〉為底本進行創作,如本文最後一部分引用了瓊瑤小說《在水一方》中所吟詠的〈在水一方〉,便是取義於《詩經》,只是意涵結構並沒有就此有所轉化,僅是文白翻譯的差別罷了。
當然,各種文學分析的方法都有他的不足之處,高德曼的發生論結構主義正因為當初以小說與戲劇為分析,這些文學作品中本身具備的社會價值本來就比較多,而「詩」這文體確實比較難完全與社會環境達到觀察結果,而卻能夠讓讀者從文字中比較沒有問題的理解方式進行分析。在此,提出我的淺見,就教於大家,希望講評老師及台下專家學者給予指證。
時間:十三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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