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當時傅子陽以為球打到了她﹐那抱歉的眼神。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心跳依舊沒有放慢速度﹐他會知道自己是繪畫社的學生嗎?那麼也許﹐自己以後就不能趁社團時間那麼肆無忌憚地看他了。

後來她緩下腳步﹐怪起自己的胡思亂想﹐她在傅子陽心裡﹐根本什麼都不是啊﹐他又怎麼會在乎她是誰?

長廊上﹐兩個穿著便服的女學生走過來﹐邊走邊聊﹐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們手裡各自拿著三文治﹐經過子語面前的時候好奇地看了她兩眼。

是繪畫社的學生吧﹐子語看見其中一人的手腕上還沾有一點顏料﹐回頭看著她們步上階梯﹐她忽然想起那三文治的味道。

那是開在學校旁邊﹐那家麵包店的三文治。

下課時間﹐何菫心坐在子語前面的座位﹐把椅子轉向後方﹐與子語面對面﹐指著桌上的三文治發問。

「真的不是妳的啊?」

子語搖搖頭﹐她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這點菫心再清楚不過。

這份三文治﹐今早就擺在她的抽屜里﹐還附帶一包鮮奶﹐起初還以為是誰放錯了座位﹐但阿心說她問過全班的人﹐沒有人認領這份早餐。

「真的很詭異耶﹐連最早來的同學都說沒見到別人進來我們班﹐難道有人惡作劇﹐把隔夜的東西放在妳抽屜里?」

菫心盯著放在她和子語之間的三文治﹐像偵探一樣考慮各種可能性。

『麵包是用來吃的﹐妳們兩個用看的就飽啦?』本來在和其他男同學聊得很高興的林一澤冷不防開口﹐他坐在自己的課桌上﹐把手中的籃球丟給其他人。

「關你什麼事?」菫心抬頭白他一眼﹐然後看著他的鬼臉﹐忽然臨機一動﹐「喂﹐惡劣男﹐這個請你吃!」

她抓起桌上的三文治丟給他﹐他穩穩地接住﹐露出狐疑的表情﹐『妳在裡面放了瀉藥嗎?』

子語不解地望著菫心﹐這樣好嗎?

「我才沒那麼無聊﹐有得吃就快吃﹐然後告訴我好吃不好吃。」

『不會是妳做的吧?』林一澤恍然大悟﹐把三文治丟回去﹐『拜託﹐我還想活久一點!』

「我沒那種美國時間﹐就算要做也不會有你的份﹐少囉唆﹐快吃啦!」菫心不耐煩地說﹐再把三文治丟過去。

子語也想知道那份三文治到底是什麼來歷﹐於是也回頭看著林一澤﹐想從他的表情看出一些端倪。

林一澤見子語也望著他﹐搔搔頭無奈地撕開包裝紙﹐試探性地咬下一口。

「怎麼樣?」菫心迫不及待地問﹐如果是隔夜麵包﹐就表示真的有人惡作劇了﹐那麼她無論如何都要揪出這個作弄子語的人。

『很好吃啊。』林一澤邊咀嚼邊檢查裡面的材料﹐『哇賽﹐還有火腿﹐這麼豐富啊。』

【那是學校隔壁最近新開的麵包店的三文治耶﹐出了名的好吃啊。】其他男同學羨慕地說﹐【每天都要排很久的隊才買得到的﹐一澤﹐給我吃一口啦!】

林一澤聞言﹐兩三口就把三文治塞進嘴裡﹐惹來其他人的埋怨和喧鬧。

「這麼說來﹐就不是有人惡作劇了。」菫心安心地拍拍子語的手﹐「那妳可以放心把鮮奶喝掉了。」

子語看看鮮奶﹐還是猶疑地搖頭。

「雖然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這是早餐啊。」菫心自以為幽默地說了個冷笑話﹐卻見子語的臉上仿彿出現了三條線﹐她只好尷尬地笑了兩聲捧自己的場﹐「反正﹐吃了又不會死﹐喝了也不會拉肚子﹐又是免費的﹐順便也改改妳不吃早餐的習慣﹐有何不可呢?」

菫心搖搖鮮奶﹐把吸管插好﹐放在子語面前﹐子語看看她﹐在她強迫的視線之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鮮奶﹐喝了一口。

「這樣才乖嘛。」菫心笑笑地站起來準備回座位﹐忽然瞥見傅子陽站在後門﹐往她們這裡看過來。

他與菫心四目相對﹐指指子語﹐再招招手。

菫心喜出望外﹐連忙彎下身小聲地告訴子語﹐「傅子陽好像要找妳哦!」

子語聞言回頭看向後門﹐驚見傅子陽挺拔的身影﹐還來不及思考就被菫心拉起來。

「學長好﹐你找她嗎?」

傅子陽看著被硬推到自己面前﹐始終低著頭的女孩﹐緩緩開了口。

『這個。』他把黑色文具盒遞到子語面前﹐『是妳的沒錯吧?』

子語睜大眼睛﹐昨天驚慌之余只拿走了畫板﹐本來想今早去繪畫社的教室找找﹐那份神秘早餐卻讓她完全忘了這件事。

『我在昨天的教室里看到的﹐因為當時只有妳一個人﹐所以我想應該是妳的。』傅子陽解釋著。

菫心站在一邊﹐緊張地催促著子語﹐她只好伸手接過﹐點了點頭﹐傅子陽的高度﹐只能一直看見子語的頭頂﹐不禁菀爾。

「那個…不好意思﹐學長﹐她今天不太舒服﹐我代她謝謝你哦。」菫心幫腔﹐直覺不想讓他知道子語的失語症。

『不用謝。』他笑笑﹐轉身走進自己的班級。

菫心興奮地拉著子語回了座位﹐低聲詢問她昨天發生什麼事﹐埋怨她沒有告訴自己和傅子陽有接觸的事。

從傅子陽出現在後門開始﹐林一澤一直安靜地看著她們。

然後他想起來﹐那個男的是籃球校隊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