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


窗外落著細雨，遠方有隱隱的雷鳴。

那些聲音就像是點綴在黑夜裡的樂章；以為近在耳邊的，卻是咫尺天涯。

今晚，就在此刻；有一個人在三萬英呎的高空之上，看著雲層下逐漸變得暗沉的陸地的輪廓，難以入眠。

他即將離開了。隨著流瀉而出的音符，不知道飄到那裡去了。

身體像飛機外上升的空氣一樣，逐漸失溫；即使窗內的世界被暖氣圍繞著，而且身上還蓋著一件厚厚的毛毯。他難以抑制鼻酸的感覺，於是坐起身，伸手擦去飛機窗上蒙著的一層薄薄的霧氣。

他是一個浪子，這兒並不是他的港灣。

但是，這裡有一個人；而那個人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世界。

人生有太多無奈不該無奈，太多事情找不到答案；心緒，再也無法平靜。

現在的雨，是天晴前的樣子；雲層和天空的色調漸漸變得分明。

他習慣性地看看錶，現在是分別的第6個小時57分03秒；也是第無數次地又想起了那個人。

想起那人像牧笛一樣悠悠的嗓音，以及他看也看不厭的從容而輕盈的姿態，想起那人身上柔軟的體香，還有那抹總是令他想起陽光和草原的笑容……

那人常哼著的一首歌，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歌名。

不歸之歌。這是世界為他落下的最後一滴淚水，吟唱的最後一首曲子。

半响，第一道曙光劃破了黑暗；窗外雨停，心中的雨季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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