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28 23:09:54清泠

最後的微笑。

這次從這裡離開,便不再回來了。

她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淺淺幾乎不能辨識的笑容,闔上眼,萬籟俱寂。點滴瓶滴進她的血液裡,輕輕的給生命一個漣漪。機器閃著紅光,整個長廊急呼呼的推著醫護車。

"急什麼呢?"她不知什麼時候退到我身後輕輕說著。夜裡的她映著夜色變得透明,我們不急著擁抱,不急著告別,我想時間應該還沒有到吧?

看著她僵硬的姿態讓我發呿,也許把枕頭放上去會好些吧?房間沒有植物真是不習慣,打個電話要花店送點花來好了;應該還要擺上一個水壺,一對杯子,我們都喜歡拿鐵,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忘記了嗜好,只剩下不怎麼好喝糊狀的營養品。

雖然犯懶著,還是移動了。

嘖嘖嘖,妳那泛老的模樣,灰白色的頭髮,都忘了爬梳;唇色是空調太冷所以微微泛紫了嗎?真覺得這樣的妳不美了,妳穿著不襯膚色的白藍條紋制服,我想你應該不喜歡這種顏色,那讓我想到監獄。

"60號床的家屬。"

門倏然打開,那護士冷靜的說著妳的事情,一夕之間誰也不吵了。你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張床上,彷彿睡著一樣;我靠了過去,貪婪的,想要多拿走妳的體溫,還想要觸碰你的身子,感受兩人擁抱密實的熱度;你的口中含著管子,像是無知的孩兒吸允著奶嘴;童年已經走了那麼遠,妳還惦念著啊?

"那麼,請你簽下自願離院聲明。"

你的笑容和最後的眼淚,呼喊我的名字,好像要求我不要走的那個夜晚,我還是走了。而今是否是我罪有應得的,終究讓我取代你等待的角色,而你再也不會回應我什麼。我連哭泣的聲音也沒有了,跪下的姿態也失去了,只有愣愣的,讓沉默填滿這個房間。

"我在這裡啊。"妳把生命給了上帝,靈魂給了撒旦,只留下肉體給我;我們的世界隔著玻璃,於是聽不見彼此的聲響;因為聽不見,所以,肆無忌憚嗎?

冷冷的背過身後,從齒縫間迸了兩個字給妳:"你走!"眼淚不怎麼聽話的滑落了,像是蜘蛛網佈滿了整張臉,爬縮了我整個靈魂,我感覺到冷氣房的冷,妳的冷以及我的冷,卻沒有任何方法,能讓急凍的關係升溫。

妳等了我很久,終於等到了最後一個凝眸,於是你有氣無力的笑了。

"你還是輸給了我。"瞧妳得意洋洋的。

我不再回答了,轉身走入我熟悉的人潮中,留下一條深淺不一的足跡,我不期待你來,卻又恨不得你來,矛盾的,只剩下安靜和我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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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寫著,就變成這副德性了。

很簡單的小品散文,突然從腦袋冒出來,我便開了網誌直接寫了。寫完還覺得,心理某些東西還沒有被挖空,不太過癮。卻因為感冒昏昏沉沉的,開始覺得自己越寫越瘋狂了。

我是如此的想念她。卻又沒有多餘的力氣緬懷她。

我想寫些東西,寫感傷的太多,於是就變成自我的嘲諷。我想換掉網誌的背景,卻又找不到喜歡的,最近走在路上常常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回家後,卻少了她替我等門了;於是我陷入無限回圈裡,走出門,又走進門;離開,又回來。常常發現過去很在乎的事情,突然也變得不重要,吃也是,喝也是,穿更是。

什麼都沒有永恆,很像上架的流行歌曲,哼過了幾次朗朗上口後,記憶中的某個角落也會跟著崩壞了。今夜對窗的人比較晚淋浴,於是安靜的書房整夜幾乎沒有聲音,原來聒噪是填補了失去,和,某種程度的遺憾。

我明白逝去的不再回來,我的遺憾,永遠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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