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了，我抓緊樹的支幹。樹哀傷地看了我一眼。

風在我身旁轉了一圈，「別害怕。」他們說，用力拉著我。

我被扯離了樹，我哀求地看著樹。「不……」

樹的表情仍然很哀傷，但他放開了手，我隨著風飄揚了起來。

「等我。」我對樹說。「別寂寞，我一定會回來的。」樹點點頭。

分離的傷心將我染成了紅色，我覺得自己要滴出血來。風唱起了歌。

春天開始了，樹養大了葉；夏天到來了，葉愛上了樹；秋天唱起歌兒，葉不能再擁抱樹；冬天吹起了風，樹在等待著葉…

風將我帶到了北方的國度，我害怕這一片銀白的大地，我的紅色被突顯了出來。一頭白狼雕起了我的左半邊，不曉得牠要帶我去哪裡？風拉扯著我的右半邊。

一陣疼痛，椎心刺骨，我的左半邊碎裂了一塊。好痛。風戳著我的傷口。

「怕什麼痛！你是最強壯的樹養出來的葉！」他們說，「生命的旅程中不遭受點困難怎麼出頭天！」

我抹掉眼淚，「我不想出頭天，我只想回到樹那裡。」

風沒有理我，像是沒聽到我的話似的，繼續帶著我飛揚。

風將我帶到了東方的大河邊，又將我投進了湍急的河流裡。

水激烈地拍打著，我在河底轉了好幾圈，石塊摩擦著我，魚兒銜住我殘餘的左半邊。

我昏迷了，在度恢復意識時已躺在下游岸邊，左半邊身體傳來陣陣痛楚。

風又來了，嘻嘻笑笑著。我討厭他們。我想念樹。

「帶我回到樹那裡。」我朝他們大吼。

「不行，你是葉。」他們對我微笑，笑裡帶著點嘲諷。「如果能撐過冬天，自然就回的去。」

我又被風帶走。「為什麼葉就得四處旅行？我想待在樹身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風擁抱了我一下。

穿越過海洋，風加快了速度。

西邊的國度有好多樹。不友善的樹。

那些樹高舉著如刺般的樹枝，他們養的葉細瘦卻凶狠。

我朝他們呼喊，他們對我咆嘯。

「哪裡來的蠢蛋！」那些葉和樹高聲嘲笑著，「每年都會有不少懦夫！」

「我不蠢！我也不是懦夫！」我大聲反駁。

卻讓他們笑的更大聲。

「我不是懦夫！」我尖叫，幾乎要流出眼淚。

風這次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輕輕地，拍拍我的背。

這次不等風，我自己先加速離開。

那些葉和樹笑聲不斷從背後傳來……

回到了南方的國度，我開心地尋找我的樹。

天空依舊灰濛濛的，氣溫冷冽。

樹雙臂抱著自己，從前飽滿的枝幹現在枯槁了，漂亮的褐色變成了陰森的黑白。

我拍拍樹，「樹？樹？」叫喚著，「樹，我回來了。」

沒有回應，樹低著頭，雙眼緊閉。

「不是說會等我回來嗎？」我虛軟地躺在樹的底部，用僅存的右半邊依靠著他的根。

天空下起了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從天空落下來。

好美，好像眼淚。

我閉起眼睛，感覺快要睡著了一樣。

風又唱起了歌。

春天開始了，樹養大了葉；夏天到來了，葉愛上了樹；秋天唱起歌兒，葉不能再擁抱樹；冬天吹起了風，樹在等待著葉…

春天準時喚起冬眠的樹，樹崢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腳邊的葉。

他嘆了一口氣。「為什麼要這麼急著回來呢？」他抱起了葉，「為什麼不乖乖等到春天呢？」

新的葉蹦出枝頭，翠綠的嫩芽。

葉在樹的手中碎裂了，粉末灑落在土壤上。

樹哭了。年復一年，等不到葉。

沒頭沒尾又篇題，不好意思阿-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