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倒帶的回憶
『往事的倒帶回憶』
往事歷歷如繪,它在我的腦海不斷的盤旋。那年的秋天,一樣的天氣,一樣的地點,我遇上一個很好的啟示,終於在我人生道路上奠定一個良好基礎。這天晚上,孫兒們照慣例要我說故事,於是我就將這則故事說給他們聽:那一年秋天,村子裡的家家戶戶正忙著秋收之時,居住廟口叫賣豬血糕的阿嘉車禍身亡。一家人孤兒寡母十分可憐,老伯出於善心買下他的豬血糕攤車。
這部攤車只是一部老舊的三輪拖車,加上一床古色斑駁的竹製蒸籠,和一只高腳火爐之外別無長物。村人都在暗地裡笑他傻,可是老伯完全不予理會。他只知道為人行善最樂,其他任何給予的批評,他都以一笑置之去面對。從這天開始,他便投入叫賣豬血糕的行業。或許是天公疼憨人吧?老伯接過手之後的生意蒸蒸日上。每天之收入令人欣喜,貼補家用綽綽有餘。
歲月經過不數年間,寡婦家的兒女都已出頭,這個家庭也跟著脫離了窮困。心想報達當日老翁伸出援手之情義,但是老人家只以淡然心情婉拒回報。於是這段故事,變成為家鄉之美談流傳至今。初中三年級,我才認識那位買豬血糕的老伯。某日我又逃課,是日我好像無所事事到處亂逛,信步走到廟口消磨時光。「開漳聖王廟」是村子的信仰中心,廟前廣場常匯聚許多攤販或賣藥江湖客。
我們只要得空,大人小孩都喜歡往那裡跑。這天我到達廟口已是午餐時間,便當在第二節課就已被我吃完,此刻飢腸轆轆想吃東西。偏偏口袋不爭氣,除了四角之外一文不名。抬眼看到豬血糕攤車,我心裡很想買支嚐嚐,奈何阮囊羞澀只有猛吞口水罷了。這時候老伯伯恰好是空檔,拿起抹布擦擦蒸籠與檯面,抬起頭望見我在附近徘徊,老人家招招手要我過去。
我猶豫一下,然後移步走近攤車旁邊。老人家慈祥雙眼充滿著愛心,掀開蒸籠蓋子,從裡面拿出一枝熱騰騰的豬血糕請我吃。老人家以溫和的話語問我,為何在外流連没去上課?我將心情鬱卒而逃課之事,以及一些在我腦海裡,堆積已久的童稚想法和盤托出,老人家聽了我的敘述,他不置可否的笑著對我說:「蘇老泉廿七猶發憤上進,你還年輕怎就任意的浪費光陰呢?」
老人稍停接著又說:「別小看我賣豬血糕利潤少,但是再大的財富也都是從一毛錢一毛錢所堆積起來的呀!小弟弟,吃完它就趕快回學校去吧!」他老人家一席誠摯的進言勸語,立刻擊碎了多年以來,在我腦海中糾纏不去的迷惘思緒。因此一吃完那枝豬血糕之後,我立刻趕回學校,繼續上完當天下午的課程。而老人家的話語深印在我腦海,至今時刻未敢或忘。
而此一投入讓我打起精神,一路順風完成學業。如今為人夫為人父為人阿公,我對豬血糕老伯伯的教訓依舊深記於心。那年學成歸國想去探望他老人家,可惜見到的是老伯伯的遺像,他依然帶著溫和的笑容望著我呢。我一口氣將整個故事說完,孫兒們聽得如痴如醉。其中還有人提出質問,我都一一予以答覆。然而,這樣還未能滿足他們的要求。甚至還藉機要求我,能再多講一些其他的故事。
小傢伙們更精靈的打蛇隨棍上,異口同聲的一起聒噪起來,我只好再講一則狗故事交差。夜色已經深沉,屋外萬籟寂靜。小傢伙們聽完故事之後,個個哈欠連連。不一會紛紛墜入夢鄉矣。他們睡得可香甜呢,可是我卻遲遲無法入眠,因為我只要一閉上眼睛,老伯的笑容立刻浮現在我眼前。他那令人難忘的笑容,至今仍常出現在我夢中咧。 【完】
霧中花-方瑞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