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菠的故事
『刺菠的故事』
昔日的後龍溪,每逢夏日驟雨降臨之時必定會泛洪。黃濁渾沌之洪水傾瀉而下,挟泥帶水一路轟隆通過河床。少則兩日多則數天,水勢變穩緩和之後,上游帶來的泥沙土石淤積堆疊而成為沙埔。不需多久時日,上游順水帶來之花木種籽,在沙埔上萌芽且迅速成長,待至下回泛洪之前,它已茁壯成長不洪水為所動矣。這些花木種籽熙熙攘攘齊聚一堂各自成長,為那醜面難看之新沙埔帶來綠意。
我等放牛之處,因為有牛屎牛尿之滋潤,花木生長得特別茂盛。扛板歸(鹽酸草)、含羞草(見笑花)、野草莓(刺菠仔),以及許多不知名的花草在此落腳。形成一個典型的植物天堂,它也成為我們尋找零食之對象。一些生長在螞蟻窩上之刺菠或扛板歸,它們受到螞蟻之鬆土與蟻糞唾物之助長,活得更是綠意濃濃欣欣向榮。刺菠的枝葉與莖上長滿倒鉤小刺,刺人小手或勾破衣服令人對它生厭。
然而,因為它的果實艷紅口感不錯,所以,它就成為放牛童採擷之首選。它的滋味酸酸甜甜,顆粒雖然不大,可是聚少成多,可以讓您吃得牙齒痠軟咧。這種植物之花期大致在六月至八月之間,因為它喜歡太陽熱照,故爾夏天一到它就拼命放花。雌蕊接受雄蕊交配之後,迅速便花萎掉落並快速結果。果實由綠轉紅,其味亦自酸澀轉為酸甜。果色有紅有橘黃,但是紅色果實甜度高些較受歡迎。
沙埔是無主之地,村內之牛隻都在這裡放牧。占據地方分割勢力自然形成,由於我與表弟勇敢善於打架,所以,我們佔領的面積特別廣大。在我們佔領區內刺菠一大片,夏季一到遍地白花競放,在強烈陽光照射下十分嗆眼。所結之果實除了自食之外,它就是我們做公關之利器。我們利用刺菠果時進行遠交近攻之策略,因此,幾個較具威力之牛童全都歸附成為我兄弟倆的下屬。
刺菠除了牛童們喜歡之外,大人們也不會放過它,就連小鳥、螞蟻、老鼠和蛇、也都喜歡與它膩在一起。它的種籽有一層抗酸鹼之外殼,小鳥吞下果肉種籽不會消化。吃過刺菠果實之鳥兒飛到哪裡,排泄就幫刺菠到處撒播到哪裡。螞蟻幫助鬆土使刺菠容易生長,蟻糞就是最佳的天然肥料。老鼠追隨蟻蹤找尋食物,而蛇則是追蹤老鼠身上放出之熱能,輕易的追蹤找到它所需要之食物。
刺菠,鳥兒,螞蟻,老鼠與蛇,成為一條大自然的食物鏈。而這條食物鏈看似無形卻是有影,由不得您不讚嘆造物者之巧妙安排。刺菠是野生植物,它與人類栽植之作物不相搭嘎,因此,當您在食用它的果實之時,不需擔心它會有農藥殘留之疑慮。它的生命力強韌,再差再貧瘠之土地上,它都可以蔓衍大片活得綠意盎然。因為它全身帶刺,容易刺傷皮膚或勾破衣服,所以人畜不敢接近它。
銅鑼街上有位遠親開設一家中藥店,他來外婆家請外婆幫他收集一些刺菠根。他說刺菠根無毒,可以消熱解毒,治風火頭痛感冒與黃疸。他還說刺菠葉加鹽巴少許燉服,可以治頭痛與牙痛與喉嚨痛。平日在我等眼中極為平常的刺菠,沒想到在中醫眼中竟然是至寶。更妙的是用刺菠根一錢煮水,對於兒童驚風發高燒,效果之好出乎意料之外,若不是ㄚ銀嫂的親証,我們還以為那位遠親在吹牛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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