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葡萄棚架-[網摘]。


照片-葡萄之花-[網摘]。


照片-葡萄初果-[網摘]。


照片-葡萄青果-[網摘]。


照片-葡萄熟果-[網摘]。

 

『葡萄架下話家常』

　　父親生前在鐵路局服務，他很嚮往農家生活，所以，在他的腦子裏一直計畫著，存些錢早點能買份水田自己耕作。這個願望在他五十五歲之時，總算是如願實現了。我家未買水田之前，我們住在五分埔的鐵路宿舍。這宿舍是日本式建築，家家都留有前庭和後院。日本人喜歡在空地上栽種花木，我門接收後則是將它開闢為菜園，並還盡量利用空地搭建豬寮雞舍。

　　我家後院空地上，家父搭一座瓜棚，栽種南瓜絲瓜或香圓瓜。它們的成長讓我家四時有瓜吃，又可將它送予左鄰右舍做公關。瓜架空地上父親嫌它空蕩蕩的，不知他從哪裡找來一棵老葡萄根栽植上去。父親規定我與母親必須照顧它，隔日晨昏需要澆水維持土壤濕潤，以利它萌芽生長。皇天不負苦心人，母子倆的辛勞有了回報。星期六早晨輪到我澆水之時，發現老根已經爆出新嫩芽啦。

三、四天過後，嫩芽抽莖高約兩公分許。新芽頂著兩片鋸齒心型的子葉，嫩嫩綠綠的迎風輕搖。再經幾天沒見，它已抽高成節冒出芽鬚。又數日過去，幼嫩的株莖，隨其向水與向光特性匍伏前進，一路蜿延四處尋找附物。葡萄嫩紅帶綠的莖梗延伸到哪，它的芽鬚就攀附到哪，自由舒捲，逍遙自在。復有夏雨的滋潤，用不了多久它已葉蔭成片綠滿眼簾。它的攀延纏繞，佔據了整個棚架。

夏季是萬物成長的季節，葡萄當然也不放棄機會。它的莖梗天天加粗，表皮強韌皮相斑駁。茂葉覆蓋處悄悄地冒出串串花序。在一陣猛烈的夏雨過後，一串兩串小葡萄紛紛出現架上。滿滿垂掛於棚架，風吹搖曳綠色盈眼。霎眼之間，它的垂串已經長滿一樹，數目之多繁不勝數。蜂兒蟬兒與蝴蝶，在棚架花間上竄下飛，蟬兒高唱蟬歌忙碌不休，它們急著希望利用辰光，迅速完成傳宗接代之任務。

星期天休假，父親在棚架上加固支持，任由藤蔓到處伸展。葡萄結果粒粒似如翡翠，晶瑩剔透油綠耀眼。綠果越來越大，直到雀鳥光臨為止。葡萄結果長串吊掛於枝尾，離離散散十分壯觀。它的成熟期較長，往往家栽的其他果實摘完，它們猶是抱綠送晚。葡萄的果實成熟先綠後淡，再轉淺綠轉深綠近烏綠。越是深綠越是晶瑩剔透也愈甜嘴，不綠之生果帶澀含酸不討人喜。

不過，這種新色酸果雀鳥獨鍾，止渴解嚵之外，還可順代替葡萄傳種，葡萄成熟時就是我家生活盛事之一。挑個吉日全家動員採果，父親帶班，不論老少一律蒙面斗笠裝扮。是日將它訂為收穫日，仿照農家收割慎重其事。而在收穫當天，趁著果實新鮮分送鄰居，家中只留下幾串應景罷了。雖然母親為此嘮叨不休，但一道葡萄成熟時，父親依然習慣樂此不疲。

葡萄是個詩情畫意之水果，果實渾圓玲瓏可愛，果色藍綠紫紅皆有。它是全世界最古老的釀酒材料，全球幾乎都有葡萄酒的蹤跡。即便是幾千年前的古埃及金字塔內，也曾發現過葡萄酒的存液。據說當時出土之際，挖掘人不小心弄破陶甕，竟然酒香溢滿整個的墓室呢。這些絕對不是空口白話，許多考古學家遺留的日記裏，幾乎都有留下這則紀錄。

我家的那棵老葡萄樹生機蓬勃，年年都生長得枝葉扶疏綠意濃濃。一到秋天結實纍纍滿棚架，這些採收下來的葡萄，大都被父親拿去當做公關禮物，自己家人反而只能品嚐少數而已。母親常笑父親太傻，然因男人是家中主宰，他的作為母親只能在背後說說罷了。那年一陣颱風掃過，整座葡萄架被連根拔起，不知被強風吹颳到哪裡去了？於是我家之公關葡萄，至此落幕再無後續矣。  【完】